贺兰栩听出娘表面训徐勇，实际是怪自己没回话，立刻道：“母亲，儿都记在心里，保证一一做到。”
“哎呦，是老奴没规矩僭越嘴欠了，太后娘娘赎罪。”徐勇象征性扇自己一巴掌，又给贺兰栩个台阶下。
“行了行了，懒得看你们演戏。”太后不耐烦摆手，最后指指自己儿子：“你，怎么把璟儿带来就还怎么把他送回去，他磕着碰着半点哀家拿你是问！”
徐勇扑哧笑了，云燕璟顷刻脸红。自己是被贺兰栩抱来的，那，还要叫他抱回去吗？
众人辞别太后，红绡跟随车辇照旧撇着嘴。贺兰校望着贺兰栩抱起云燕璟，仍然瞪眼攥紧小拳头，被聋嬷嬷塞了个豆沙包，打发他该干嘛干嘛去。
……
第二天，贺兰栩牢记母亲教诲，下朝后就直奔夜阑阁。
红绡不曾出迎，只有鹦哥儿懒洋洋报：“陛下……”
“嘘。”贺兰栩冲它比了个轻声的手势，让徐勇守在外面，自己独个儿往里走。
进入内室，只见云燕璟半卧于床上，家常内衫头发简单束着，红绡正小心翼翼给他喂药。
看是贺兰栩，红绡先给云燕璟擦擦嘴，放好药碗敷衍跪下道：“陛下恕罪，奴婢伺候璟小君吃药，竟没听见您来。”
“陛下……”云燕璟也欲起身。
没等红绡说什么，贺兰栩先摆手制止：“你不必动了，伤未好之前一切礼数全免。”然后扬手示意红绡也平身。
红绡很干脆地站起，原先气呼呼小脸儿柔和了那么一点点，似乎写着这还差不多。她想再去端药碗，又被皇帝陛下打断。
贺兰栩主动说：“你下去吧，朕来。”
红绡迟疑不愿走，这时自家舅舅在门口急燎燎朝她招手。“你个没眼力价儿的，还不快退下，别影响陛下和小君。”
“陛下，我们小君身子弱，您可别……他若再出什么事，太后娘娘也定不能答应的。”
不走不行，红绡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知道贺兰栩喜怒不定，她留下句话搬出了太后。
贺兰栩想自己在这丫头心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吗？若是旁人定然不饶，但现在看云燕璟的面子就放过她了。
于是像斗气一样对红绡说：“你若不放心，去门口和你舅舅守着，朕有什么不妥即刻冲进来记清楚，再去跟太后告状也不迟。”
“奴婢不敢。”红绡撅着嘴离开。
贺兰栩走近云燕璟，瞧他脸上气色好了些，衣衫素净淡雅，倒是更添一重病中之美。
瞅见红绡放下那半碗药，贺兰栩过去端起来，舀了一勺伸到云燕璟口边。
“陛下不可，臣，臣自己行的。”云燕璟挣扎着连忙推拒，他哪能让皇帝给自己喂药。
“别动，听话。你手腕有伤没力气，自己来再打翻药碗，外头那红绡姑奶奶朕可惹不起。”贺兰栩半命令半逗趣。
“陛下……”见惯了威严帝王，云燕璟对贺兰栩这幅样子真的不太能接受，他有惊疑有不解。
那双眼睛里眸光翕动躲闪，仿佛一只受过惊吓而不知该不该往前靠近的小鹿，娇软惹人怜惜。
贺兰栩心下生出不忍，想云燕璟自来北燕也没过了几天好日子，若用一身伤痛做惩罚弥补他耍弄心机所欠的债，那债也该还差不多了。又想他李代桃僵没得到一点好处反搭上自身，如此又是何苦。
坐在云燕璟旁边，贺兰栩轻轻将人扶起，让他上半截身子倚靠着自己强壮肩膀，觉得这样他会省些力气。
然后把手环绕，贺兰栩个子高而健硕，消瘦的云燕璟在臂弯中富富有余，这样做并不费劲儿。皇帝陛下可以很清楚地边低头看云燕璟边精准给他喂药，不会洒了一滴。
云燕璟意外，天降的恩宠让他甚至有些怕，他能被贺兰栩照料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
本来想谦卑躲开，但身子实在挪不动，而且他真实的想法是很贪恋贺兰栩胸膛。所以就木然接受这稀有的温存，任凭贺兰栩做下去了。
“这次苦了你，是朕的不是。朕向母亲保证过，现在再跟你保证一遍，朕不会再让旁人伤害你了。”
送下一勺药，贺兰栩破天荒对云燕璟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