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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所以形成不同。人民就像水中的悬浮物,上上下下变化着,我们不都是其中一粒吗?谁能代表其他的粒呢?你想要代表,一般来说你就有了权力之心了,人民很可能就成了你的真理的牺牲品了。我们见得还少吗?

再说“文革”一结束,一九七七、一九七八年可以考大学了。我遇到不少那个时候在大学里做教师的人,他们都说刚开始很讨厌这批插队考回来的人,太难教了!但是,这批人毕业走了,开始正常了,高中毕业就可以上大学了,他们又很怀念这批人,说上课没劲了!就是因为插队那批人已经是社会油子,经验多得很。你不要跟我讲马列教条,不要,我有一大堆的东西等着为难你呢。做一个教师就会觉得挺烦的。过了这个时候,他们又觉得,哎呀,没有这种人了。

查建英:后来都是“三门学生”了,上课猛记笔记的那种了。我知道这个情形,因为我赶上了“文革”后恢复高考那第一批。我们班上净是老三届,我在小学跳了两级才算赶上在郊区插了一年队,可是在班里年纪最小,特自卑,因为没什么故事可讲,只有听讲的份儿。这批返城知青,真的人人一肚子故事,都有经历,追着老师讨论,什么都不怵。那真是挺特别的一个时期。

阿城:一个非常特别的时期。七六年以后,一下子,大专院校进了一大批社会油子!

查建英:(笑)中国历史出现了一个非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