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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实在拦不住休假了,他也要布置休假期间写思想总结,开两次会议汇报休假不忘改造的情况。我曾经不无小人之心地猜测,他肯定与爱人夫妻关系不佳,否则怎么可能老不回去?此后多年,当我看到一篇报道说某位艺术家或某位干部怎么以单位为家从不休假的时候我都会猜测他们的家庭关系是否有问题。抱歉的是,大部分我猜对了。三乐庄诸公一散伙,我也就听到了班长与妻子离异的消息。那位知名艺术家的家庭也是很快就解体了。

二十七、告别郊区劳动(1)

1961年冬,我写了两首新诗,一首是《鸟儿》:“不,不能够没有鸟儿的翅膀/不能够没有勇敢的飞翔/不能够没有天空的召唤/不然,生活是多么荒凉”

另一首是《宫灯》,“点点暗红的宫灯/像城市的美丽的眼睛/顾盼我吧,我也注视着你/心中温煦如干罢醇酒”

形势已经有了一点松动,处境(表面上)已经有所好转,至少算得上是人民了。我的心情已经有了一点温暖,三面红旗仍然高举着,但斗的劲稍稍平缓了一些,知识分子和一些相对比较实是求是一点的干部们,不敢相信但仍然充满幻想,也许终于能够做一点事情了?

1962年春天,我正在三乐庄大田干活,收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约稿信,编辑张慕兰,评论家许觉民的爱人,要求与我见面。当然这封信是杨述的爱人韦君宜(时任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关照发出的。确实,除了爱人的温暖支撑住了我以外,我一直有“贵人”相助。我的经历,我的为人,我的所谓“才”,使我很少处于绝望状态。在整个反右过程中,中国青年报张总编辑、佘副总编辑,也一直关心着我,他们的多次谈话帮助了我度过这样一个艰难的时刻。我至今记得佘世光同志的名言:“不论什么情况什么事情,不能有对党的丝毫不满,不满像种子,它会生根发芽长大,直到不可收拾。”但后来1959年,他被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批了一通,不久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