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入戏
chapter 81 入戏
陈潜的背明显佝偻了，他五官挤在一起，表情痛苦而狼狈。
这一瞬间，他心中不无愤恨。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恨过李瑞清把当初的事忘了个彻底，可更多的，他是为此而庆幸。
可他没想到，时隔许久，在相安无事这些年以后，李瑞清竟然全都记起来了。
陈潜深吸一口气，他蹲在了李瑞清面前，“瑞清，那些都过去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不再想了，你也……别再想了。”
李瑞清低下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
陈潜摇摇头，他无法责怪李瑞清，也不该责怪李瑞清。他知道，这件事最痛苦的那个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李瑞清。
他闭紧眼睛，逼迫自己平静下来，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骗骗自己，也骗骗李瑞清，“没关系。你只是……你只是入戏太深、你只是病了，并不是有意的。”
而实际上，无论是他自己亦或是李瑞清，谁都不可能被这般拙劣的谎言骗过去。
李瑞清依然低着头，他不敢看向陈潜的眼睛，“陈潜，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知道的这些……其实不是真相。”
“或者说，不是全部的真相。”
李瑞清看得出，陈潜对这个话题明显是非常排斥的。听了李瑞清的话，陈潜皱皱眉头，终于还是按捺住了心间的烦躁，“好，那你讲给我听，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春光》拍到后半段以后，李瑞清的精神状况开始出现问题。
他时常出现幻听，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拍摄期间的宾馆里，都时常听到电影中阿武的声音。有时候，是他喑哑的情话，有时候是他冷漠残酷的诅咒。
故事中的阿文和阿武都是来自小城市的青年。他们一样早早地辍学，苦于无人管教，形单影只来到大城市中打拼。
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很热闹，却没有一处繁华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像是生活在这大都市的折叠空间当中，蜗居在热闹繁华的另一面。
他们挤在十块钱一天的宿舍里，和二十几个年龄不同、口音不同的男人睡在一起。夏日里，宿舍中弥漫的汗臭味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阿文整日睡不好。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踱到院子里，月色下，他看到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光着膀子，将凉水往身上浇。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灯泡，照出了男孩的俊朗的五官还有精壮的身形。
阿文的心脏一颤，模模糊糊地想起那是住在他隔壁床的男生，名字叫阿武。
阿武听到了声响，回过头来看阿文，挑了挑嘴角，“怎么不睡觉？”
阿文像是个突然被老师点了名的学生，倏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眼神闪躲，仿佛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我热得睡不着。”
阿武耸耸肩，仿佛觉得阿文太过胆小老实，他拿毛巾随便擦了两下身子，而后搭在后背上，拿起盆，朝阿文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阿文一眼。
阿文更羞愧了。温风阵阵，吹乱了他的发丝，也扰乱了他的心。
阿武笑了，手搭在了阿文身上，却不若年轻男孩子般随意自然。
他的手心很烫，阿文忍不住向后一缩，却没有逃开太远。阿武挑了挑眉，布满茧子的手摩挲着他细腻光洁的皮肤，觉察出阿文在抖，阿武“哼哼”笑了一声，“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