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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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李瑞清就收到了陈潜的微信。
“瑞清，你不生气就好。这段时间我有点忙，下周一空了就去找你好么？”
无论陈潜的话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做作，看到这样的回复后，李瑞清的心里还是不由得踏实了许多。
李瑞清顿了几分钟，而后才回道，“好，我等你。”
随后，李瑞清将手机扣在床头柜上，关了灯后，依旧辗转难眠。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利用陈潜，利用他的善良，利用他的秉性，同时，也在利用和消耗他们之间本就所剩不多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道德，甚至是很卑鄙，但他也唯有如此了。
他不能赌。
他太怕了。他已经在事业发展最紧要的盛年被封杀过一次了，他不能再次承受这样的风险了。
陈潜可以说放弃演员的身份就放弃，陈潜可以说转幕后就转幕后，可李瑞清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唯有在镜头前，才是鲜活的。而受尽了冷漠的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人生中唯一一条闪耀的路？
他不知道陈潜和周锐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更不知道周锐究竟窥探到了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周锐，可他也知道，身为新锐老板的陈潜能做到。
他没有立场去要求周锐替他保守秘密，他唯有要求陈潜给他一个背书：一个让周锐对这件事缄口不言的背书。
李瑞清是个演员，还是个演技高超、颇具天赋的演员，哪怕扮演不出完美恋人，但在周锐面前，扮演一个矜持淡漠的前辈，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没有刻意地疏远周锐，甚至还像往常一样与周锐说说笑笑，只是所言所语，通通多了一分的芥蒂。
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就连康丰，都在背地里说，李瑞清的脾气性格比几年前收敛了许多。
他不再满身都是棱角，而是给自己穿上了圆滑的外衣。
拍摄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周锐就要杀青了。
他的倒数第二场戏，是剧中的陈羽送林然去火车站。分别前，他俩肩并肩，看着来来往往、形色各异的行人，却谁都没说一句话。
列车就要发车了，林然没有转头看向陈羽，更没有如同影片和小说中那样拥抱、流泪，就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再见。”
看着林然的背影，陈羽终于明白，自己与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从今以后，也只剩下了渐行渐远这一条路。
他鼻子忍不住一酸，想要伸手抓一下林然的胳膊，却终是落空了，他深吸一口气，耸耸肩，做出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回头见。”
林然突然回过头，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两个人都清楚，一句回头见，很有可能就是再也不见了。
林然大步朝前，朝着车厢的方向，朝着未来的方向远去。陈羽则转过身去，向着相反的路，一路向前。
这场戏拍摄的很顺利。刚一结束，布景师、化妆师等工作人员便急匆匆地出来。接下来要拍的，则是十年后的一幕。
这下，李瑞清的妆发便变得简单起来了，他卸掉了妆容，梳起了平时惯常的发型，换上了素来爱穿的白色衬衫，然后套上一身西装。
而周锐那边则困难了许多。三十岁的人扮演二十岁绝非易事，而二十出头的人扮演三十几岁，亦不容易。
化妆师在周锐的脸上勾勾画画，在他的眉心画出隐隐两道皱纹，又反复勾勒着嘴角的法令纹。
他的脸不再光洁，不再细腻，在人为的刻画下，他终于不再像他了。
周锐的肩膀窄窄的，哪怕化了妆，故意往老了扮演，可一穿上林然的工装，就显得不伦不类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偷穿父母衣服的小孩。
康丰不免着急上火起来，周锐与十年后的陈羽本就存在着十年的年龄差，扮相也毫无说服力，观众又怎么可能买账呢？
服装师给周锐准备了厚厚的垫肩，可带上以后，扮相依然显得不协调，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李瑞清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周锐太瘦太干净了。
他是纤细的少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算刻意往老了扮演，却也没有半分油腻的气质，又怎么可能贴近剧中那个三十出头、被生活反复摧残折磨的陈羽呢？
化妆师、服装师都恍然大悟，于是，更多的道具被用在了陈羽的身上，粉底液加深几个色号，再喷些化妆油在妆面上，毛孔在油分的作用下显现出来，而他干净清爽的外形，也终于在化妆师精巧的技艺中隐匿。
这下，周锐不再是个男孩了，他变成了十年后的陈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