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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骆随洲刚刚迈出舒适区的第一步, 黎慈却首先心慌意乱。

她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在完成后半段的自由舞动作时,黎慈全程都透红着脸庞。音乐一停下来,她马上落荒而逃, 头也不回地滑向场边, 顾不上拿外套,一气呵成戴上冰刀套,穿过离场通道便跑远了。

西班牙选手克里斯蒂娜·拉瓦涅恰好坐在场边正在穿冰鞋。黎慈逃一般的身影吸引了克里斯蒂娜的注意力,她扭头, 视线追随着黎慈远去。她觉得事情古怪, 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自言自语地说:“这算是什么事情?午夜十二点的辛德瑞拉?她的水晶鞋掉在哪里了?”

凯莉·卡梅尔绕场滑过来,她配合地拿起被黎慈遗忘在隔板上的外套, 回应克里斯蒂娜说:“我们的辛德瑞拉这次没有落下水晶鞋, 但她把外套掉在这儿了。”

骆随洲很快发现, 黎慈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都表现得很——

诡异。

比如,当他们坐在一起吃午餐的时候,黎慈的目光始终都盯着自己的餐盘——要么就是盯着他的餐盘——反正就是硬撑着不与骆随洲发生任何眼神上的对视,哪怕是在她回应骆随洲说的话的时候。

她很不自然。

骆随洲的脑海里突然升腾起一个离谱的念头:黎慈该不是因为上午自由舞训练的时候,他表现得太过诱惑,她反而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撩拨,所以她害羞了,才会下意识地躲着他。

但这也太不像黎慈了。

她在他面前, 始终都表现出十足的掌控欲。她看起来才是在这段关系中把握主动权的人。尤其是在他们确定了这次自由舞的选题之后, 黎慈一直不遗余力地试图教导骆随洲如何在冰场上表现得足够撩人。她对他下手很重, 拿捏着他的底线,对他百般戏谑。

可是, 当骆随洲开始尝试主动的时候, 她反而一下子丢盔弃甲了。

骆随洲失笑。

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好玩起来。

隔着餐桌, 他和黎慈面对面坐着。餐桌的宽度并不大,所以他们两个直接其实保持着很近的距离,他的长腿在桌下收叠起来,但膝盖也能轻而易举地碰到她的腿侧。

他轻轻地碰了她一下。

黎慈咬唇,手里的调羹有一瞬间猛地沉进汤碗里,她隐忍不发。

骆随洲故技重施。

三番两次后,黎慈终于无可奈何地抬起眼睛,在这段午餐时间里,她第一次让视线与他的眼神相接触。她瞪了他一眼。

“骆随洲——”

骆随洲的左手毫无征兆地覆盖上黎慈握着调羹的右手。

他温和地含笑问:“黎慈,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作‘外强中干’?”

外表强大,内在虚弱。

拿来形容此时的黎慈,简直是再恰当不过了。

他放过她的右手。但黎慈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骆随洲就站起身,换座位坐到她的左手边。他的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整个人看似还是原来冷清的模样,可是黎慈没有错过他眼睛里的笑意,他反过来在捉弄她。黎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的调羹彻底滑落汤碗底。她匆忙地又换了筷子去夹调羹的握柄。

骆随洲低低的声音滚过喉结,在她的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外强中干的意思是说,黎慈看起来胆大妄为,但实际上很不争气。在冰场上对付我的时候,花招百出。可是当我终于回击一次,她就像贝壳似的缩回去了。”

黎慈浑身的神经都在告警,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耳,勉强把到唇边的呜咽声给吞下去。

骆随洲这个混蛋!他刚才一定朝着她的耳朵吹气了。

骆随洲说完便很快退开,坐回到黎慈对面的位置上。当有运动员端着餐盘经过他们这张桌子的时候,骆随洲淡淡地对人家点头致意,仍旧是高岭之花的模样。

假惺惺!

黎慈现在就是很后悔。她教会了骆随洲,结果他现在把这些她对他玩剩下的套路全部都用在她的身上,而且不仅在冰场上如此。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师父教会了徒弟,结果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而回来更加变本加厉地报复师父。

下午的训练,黎慈和骆随洲按照计划要练习短舞蹈。热情的拉丁韵律,奔放的曼波舞步。他们是蒙特利尔冰舞学校里唯一一对选择在短舞蹈中编入曼波韵律的组合。

当大家都最终确定好各自的动作编排后,当然会对同在一块儿训练的其他组合的短舞蹈动作充满好奇心。首当其冲,就是黎慈和骆随洲,上赛季独占鳌头的明星选手。大家都翘首以盼,黎慈和骆随洲会拿出怎样的一套短舞蹈来迎战他们的首个奥运赛季。

莱奥教练笑眯眯地对黎慈和骆随洲说:“大家都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哦。”

场上的运动员都自发地退到场边,让出冰面空旷的空间,并且响起一阵掌声和口哨声。

这其实不是黎慈和骆随洲第一次公开这套新赛季的短舞蹈,但当他们滑完,绝对可以说是他们迄今为止发挥最好的一次。

尽管他们穿的只是训练服,而且伴奏音乐还没有完全剪辑完,但他们的情绪首次对上了。

骆随洲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当黎慈在冰场上朝他抛出眼神里的钩子时,他接得很好,而且一点儿都不迟疑与黎慈进行情绪上的深入交流。

他与她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气场,像是两个在爱情里博弈人心的高级玩家。你进我退,漫不经心地调情,身体上愈加亲密的接触,擦过底线,不慎走火,却不过露水情缘而已,显示出彼此都只是抱着游戏人间的轻佻,谁都没有将这段感情走心。纯熟而游刃有余的暧昧感在不断地升温。直到一曲终了,他们把谜题留给观众去猜测,究竟是谁在伪装出的潇洒表象下失误动了真心。

骆随洲进步飞速,不再是上赛季里那个始终如同莎翁剧中王族贵族出身的男主角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他第一次完美地适配进入拉丁美洲街头舞者的气质,完全跟上了黎慈的状态。他们令观众仿佛置身于哈瓦那城中的酒吧,鲜艳的红黄色调的灯光打在男女舞者的身上,鞋跟迈出舞步在地板上踩出嘎吱的声响,简单、欢快、热烈、奔放、直白、贴身、热舞。拉丁韵律就是让人看得浑身轻松又熨帖。

教练团队原本担心,新赛季规定的拉丁韵律可能会让黎慈和骆随洲这对来自亚洲的选手吃亏,毕竟亚洲选手在情绪表达上更为含蓄,难以驾驭住拉丁美洲的舞蹈风格,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真正的强者,他们能够在任何韵律主题下都无往不利,没有弱点的一对选手。

莱奥教练愉快地朝着场边的奈菲斯和卡梅尔眨眼睛:“你们得非常小心了。”

奈菲斯无奈地摊手笑笑。

*

*

黎慈烦躁地坐在更衣室里,已经到训练结束该回家的时候了。

她敢肯定,骆随洲现在就背着双肩包,在外面的大厅里等她一起走。这意味着,她要跟骆随洲独处。骆随洲,她的男朋友,从今天上午开始,像是突然开窍一般,反撩她的功力突飞猛进,变得非常可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理应感到高兴,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骆随洲现在在短舞蹈和自由舞里的表现力都相当惊人,他们绝对能拿到高分。

露西娅把盘起的头发解开,她刚巧从镜子里看到黎慈的表情。

她微笑,看着镜子里的黎慈,问道:“Evelyn,你怎么了?是不想回家吗?”

她知道黎慈和骆随洲住在同一间公寓里。

黎慈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而且露西娅掌握的信息量太少了,黎慈不清楚应该对露西娅说什么,才能足够说明她现在面临的状况。

露西娅把发绳塞进包里。她走到黎慈身边,手搭在黎慈的肩膀上:“这样吧。我们一起吃晚餐,不要管骆随洲了,让他今晚一个人孤独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