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喜欢他吗？”
克里斯蒂娜直白的问题让黎慈险些被呛到。黎慈抓着玻璃杯不停地咳嗽，坐在旁边的露西娅给了克里斯蒂娜一个嗔怪责备的眼神，然后温柔地扶住黎慈的手腕，同时拿过桌上的瓶子，往黎慈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儿柠檬薄荷水。
黎慈喝了两口水，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她问克里斯蒂娜：“你在说谁，骆随洲吗？”
克里斯蒂娜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了。如果不是骆随洲，还会是谁。”
黎慈连连摇头，仿佛这么做会让她给出的否定态度看起来更为坚决。
“当然不。我和骆随洲之间不存在任何罗曼蒂克的物质。我们只是冰舞上的搭档而已。”
“好吧。”
克里斯蒂娜很轻易地放过了黎慈，然后把一模一样的问题抛给露西娅。
“那你呢，露西娅，你喜欢加斯帕雷吗？”
黎慈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克里斯蒂娜的问题没有任何指向性，她应该只是在随机提问在场的每一位冰舞女选手。
没等露西娅回答，克里斯蒂娜就抚了一下头发，自顾自地回答说：“这个问题对于你们这一对来说，的确有点儿多余了。”她伸出右手食指，隔着空气随意比划了一个圆圈。“你当然喜欢加斯帕雷，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涌动的气氛是爱情，真的太让人羡慕了。值得我们此刻共同举杯祝福。”
露西娅·莫伦迪没有反驳。她像是微笑着默认了克里斯蒂娜的话。
克里斯蒂娜就此打住，尽管此时餐桌边还坐着凯莉·卡梅尔。她没有提问凯莉是否喜欢奈菲斯。
黎慈以为她把这一缕淡淡的好奇心掩盖得很好。但是露西娅应该看出来了。于是露西娅特意对着她解释说：“凯莉正在交往男朋友，他们每周末都会一起去约会，所以今天的聚餐事实上是凯莉狠心撇下她的男朋友，特意为我们这群人预留出的时间。”
所以克里斯蒂娜不问凯莉这个问题。
凯莉坐在餐桌那头笑了，她从瓷盘底下抽出餐巾，随手摆弄了几下，擦掉餐刀握柄上沾着的肉酱。“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和丹尼经常也会想要跟各自的朋友们一起过周末。这个周末，我和你们一起度过，这样他也能顺理成章地飞去南边参加垂钓俱乐部的活动了。我看到了他下午上传的照片，他在那儿玩得很开心。”
露西娅轻声对黎慈补充说：“丹尼就是凯莉的那个男朋友。”
凯莉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往天花板上翻了一个白眼：“克里斯蒂娜，我可以回答你同样的问题。我喜欢奈菲斯吗？不，恰恰相反，我讨厌奈菲斯。我和他合作的赛季越多，我就越讨厌他。他太吹毛求疵了，跟完美主义者一起工作，注定就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相信我，她才不是这样想的。”露西娅替凯莉发言，她脸上的笑容很深邃，在她温柔的五官轮廓上被呈现得很和谐，“她和奈菲斯是事业上的好拍档。凯莉乐在其中。”
凯莉则利落地搁下餐巾，精简而有力地反驳说：“并不是。奈菲斯带给我的烦恼，远远多于他带给我的乐趣。”
只能说，每一对冰舞组合彼此间的相处模式都很大相径庭。他们有各自的节奏。
*
*
聚餐结束，大家在西班牙餐厅门前分别。
黎慈和骆随洲一块儿散步回家。
这很难得是一个不下雪的日子，午后云层里罕见地翻出太阳光，把街道两侧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都镀上一层光辉，终于带着一点儿暖色调的痕迹，不再只是由积雪反射形成的白光。
两个人用温馨的谈话来为这段路程润色。
黎慈提议说：“也许我们也可以尝试在家里做晚餐，这样就不用总是打电话叫披萨或者中餐厅的外卖了。公寓附近的中餐厅水准都很烂，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甚至在大雪天都愿意提供及时的外送服务的话，我想他们的生意应该不足以维持他们继续经营下去。”
骆随洲表示赞同：“的确。幸好他们在外卖袋里放了筷子，否则我都不敢说那是中餐，它们被改良得面目全非。我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但是需要趁手的调料和食材。回去以后我们可以找找看这附近的华人超市。”
“我会煮肉酱番茄意大利面，还有柠檬汁意大利面。但不敢说有多好吃。大概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吧。”黎慈微笑，“希望在蒙特利尔的这些日子里，我们能够征服厨房，像克里斯蒂娜那样，大家都称赞她非常擅长西班牙料理。”
“克里斯蒂娜？”骆随洲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终于给出更为全面的观点，“你们相处得很好。我有注意到，当我们这些男士都离开去帮忙端主菜的时候，餐桌边你们女孩的聊天氛围非常热闹。”
“是啊。我们聊了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很有意思。”黎慈随口附和道。她回想起餐桌边轻松活跃的闲聊，她就忍不住想要弯唇微笑。
“比如说？”
骆随洲认真地问。
黎慈抬头看他。她感到讶异，没有预料到骆随洲会继续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她还以为，关于餐桌边聊天的内容，到她那儿就应该戛然而止。毕竟，骆随洲以往不是这种充满好奇心的性格，他通常对其他人的聊天内容完全不感兴趣。
但现在，他甘愿做听众，听她讲述餐桌边聊到的有意思的话题。
只不过，女孩们那时聊起的内容，真的可以说给骆随洲听吗？他可是在其中扮演着被议论的主角的身份。
黎慈觉得她想要说的话很荒谬，潜意识里有一个理智的声音试图抓住她，让她不要对骆随洲如实以告，但是她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直接说出真实的内容，以此来困扰骆随洲，挑战骆随洲，她想看他会作何反应。
他们现在离家还有两百米左右。她告诉骆随洲：“我们大多数时间里都在讨论你。她们问我，如果你开口约我出去的话，我会不会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