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黎慈的心里升腾起一丝期待。她既然把话说出口, 就意味着她在等待骆随洲会给出怎样的回应。她不由得把双手背到身后去，左手的小拇指勾着右手的小拇指，连脚上的步伐逗变得轻快起来。尽管此时此刻她看起来很像是在开玩笑逗骆随洲,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其实很认真。
遗憾的是，骆随洲什么都没有说。他可能只是稍微皱了一下鼻子，在他听到黎慈的话以后，情绪仅仅反映在如此轻微的表情上, 黎慈甚至都没有捕捉到。
黎慈第一时间有点儿泄气。但她很快就说服自己, 骆随洲就是这种高岭之花，她能指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反馈呢。
他们在安静中走完了这两百米的距离。
到了公寓楼下, 骆随洲为黎慈开门, 他等到她走进去以后, 才跟在她身后走进大楼。
只隔着一道玻璃门，公寓楼内温暖舒适的环境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彻底割裂开。黎慈忙着摘掉手套、围巾和帽子，她还把外套上的纽扣和拉链解开。就在她想要把手套塞进外套侧边的口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骆随洲说话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他仅仅是随口一提而已。
他说：“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黎慈惊讶地看向他，长发里有那么几根发丝带着静电缓缓漂浮在空气里。周遭的气氛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骆随洲深吸一口气。
他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给她们的答案是什么？如果我开口约你出去的话。”
黎慈张了张嘴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 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她很快就恢复常态。她清了清嗓子，把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却又堵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话的东西全部都清除掉, 故作镇定, 像一只炸毛而且娇惯的长毛猫。
“我当然会说yes。”
黎慈毫无用处的自信心瞬间爆棚。她可不想在骆随洲面前露怯。她猜想, 骆随洲可能以为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会将她打得手足无措，但黎慈想要证明的是，她才不会退缩。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口头上就会怎么说。
皮球再度被踢到骆随洲的脚下，现在轮到他来对黎慈的惊人之语发表看法了。
骆随洲反而有点儿紧张和慌张。他扬起眉毛，这个表情并不是他常用的，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什么内容。然后他再度跟她确认了一遍：“是么？”
黎慈骄矜地颔首，下一秒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当然。”她的嗓音轻快又甜蜜。
她觉得，毫无疑问是她赢下了这一局较量。骆随洲都被她弄得没有话说，相当于是缴械投降了。
她欢快地往前走。
电梯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骆随洲先按楼层，再按关门键。
他撤回手臂，自然地令其垂落在身侧，顺道抚平外套衣襟上的褶皱。
他盯着电梯里楼层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显然还有话要说。
在电梯到达楼层之前，骆随洲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那么，我希望，你的yes现在还作数，因为我想约你下午出去。”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但是黎慈一字不漏全部都听进耳朵里去了。她瞪大了眼睛，这次是几乎要被骆随洲惊掉下巴。她甚至怀疑，骆随洲可能根本就不理解，约异性出去，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一个正儿八经的约会，而且以发展好感为目的。
“等等，你是认真的吗？”
骆随洲点头：“当然。”
但黎慈不这样想。她怀着质疑的态度打量骆随洲的脸，企图从他这儿找到一些明确的线索，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打鼓，骆随洲说的话，真的是她理解的意思吗？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约会？今天下午？
她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蓝教练语重心长的叮嘱，以及国家队内的“禁止搭档恋爱”规矩。
骆随洲还有后文。
“我需要去修我的手表，那条精钢链带出现了一点儿问题，必须拿去店里送修。虽然如果事情进展都顺利的话，我一个人应该也能办完，但是我担心自己可能会遇到语言上的问题。在蒙特利尔只会说法语，不会说英语的人比我想象的还LJ PanPan要多。你陪我一起去的话，至少在遇到只会说法语的店员时，你可以帮我翻译。”
该死！
黎慈就知道，骆随洲说的“约她出去”，必然不是和她一块儿出门去约会的意思。他就是这样一窍不通的木头。指望他能约她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只是想要让她陪他去修手表，尤其是当遇到店员只会说法语的状况时，她还能够临时充当他的法语翻译。
他把事情计划得周密，黎慈在他那儿只是工具人。
然而，黎慈根本不忍心对他发脾气。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骆随洲。她还能说什么好呢，她只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和耳朵。哪怕他这么不解风情，但是在她眼里，这也恰恰是他的可爱之处。
她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失望。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没问题。”
黎慈没有违背她刚才说的话，当他开口约她出去，她的确给了骆随洲一个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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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随洲要去的那家手表品牌店在城市的另一边。他们要先坐地铁，然后再步行一段。黎慈不喜欢地下铁里列车进站疾驰而过时带起的强风，她的头发与围巾都在风中凌乱地舞动着，而且空气很阴冷，让她像是被浸在寒潭里。
骆随洲原本背对她站着，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看见了黎慈被吹乱的发型，他转过身面朝黎慈，然后伸手压住了黎慈的帽檐。他戴着一副黑色手套，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温度很低，所以她从他的手套上过渡得到了暖意。他替她把飞扬的发丝拢起来。
他不必做这些事情的。
“谢谢。”黎慈也抬起手摁在了她的帽子上面，避免再度被风吹起来，这样骆随洲就不用再伸手照顾她了，她自己就能顾好帽子。
骆随洲收回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这令他自己也意想不到。
“不用谢。”
地下铁在他们面前缓缓驶停，车门开启，他们两人走进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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