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骆随洲说这话的时候, 黎慈有一瞬间几乎要把蓝教练的警醒抛到脑后去。
蓝教练说，不许跟搭档谈恋爱。
黎慈很快清醒。
哪怕现在黎慈和骆随洲已经处在公海上空了，但她觉得, 理论上他们应该还是受到这一条国家队队内规则的约束。她和骆随洲始终属于国家队, 那是他们归属的一个集体、一个大家庭，所以她不能跟骆随洲谈恋爱。即使他的眼神再怎样温柔，她也绝对不可以陷进去。
黎慈只好说：“谢谢。很多人都说那条考斯滕很漂亮。”
不会出错的一句话，却对骆随洲像一盆泼出的冷水。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遗憾。黎慈还是不懂他对她的感情。但他的失神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重新投入笔下这幅画的绘制。他也铭记着蓝教练的叮嘱，不可以跟黎慈谈恋爱, 去了蒙特利尔之后要好好照顾黎慈。或许, 他像黎昂一样, 像兄长一样，像挚友一样，去照顾黎慈，才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合适的相处模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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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慈和骆随洲的航班经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降落在蒙特利尔国际机场。
天空在下雪。
排在入籍检查前的队伍里，黎慈的半张脸都被围巾遮住。骆随洲站在她的身后，他高大的身材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回头对他笑：“感觉像是回到了我们从旧金山飞芝加哥的时候。”
的确很像。
那时也是像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 身处异国他乡。
“但这次又不太一样。我们会在这座城市生活很久。”黎慈又说, 她眨了一下眼睛, 倏忽间就悄然掩盖住眼中的担忧，“很像是成年后离开家, 去另一个国度、另一座城市读大学。”
她举的例子也没错, 他们确实是来求学的。
黎慈说完, 又回眸看向骆随洲，她留意到，他的眼神似乎也因为她所说的话而变得深沉，她好像把他也拖入了对于前途未卜的忧虑中。
见状，黎慈扬起唇，笑意渐深，她踮起脚尖，主要是依靠没有受伤的左脚作为支撑，她揽住他完好无伤的左肩，语气变得活泼轻快，一下子又变成一个乐观主义者。她对他打包票说：“骆随洲，不用担心。遇到任何问题，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你身边永远有我这个搭档。离家去念大学的人，通常身边可没有这么一位忠实的伙伴。我哥哥现在就没有，他必须得在大学里认识新朋友。”
“嗯，我知道。”
骆随洲扶住她，帮她维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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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机的人是黎慈的姨妈Carol和姨父卡尔门。
“这真的是太麻烦姨妈和姨父了。还让你们特意从温哥华赶过来。”黎慈挽着姨妈的手，“其实我和骆随洲自己也可以处理这些事情的。我们都已经成年了。”
姨妈瞪了她一眼：“这怎么行。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外甥女，而且你们接下来一直常驻加拿大，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那我肯定要帮你们爸爸妈妈照顾你们的。更何况，你看看你们两个人，一个么是腿受伤了，另一个么是肩膀受伤了，拼拼凑凑才勉强凑得出一副健全的手手脚脚，这让我怎么能放心你们自己坐车、搬行李、办理入住？”
黎慈撒娇般地晃了晃姨妈的手臂：“还好啦。我们也没有您说得这么凄惨。您知道的，我很独立的，骆随洲只会比我更加独立。况且，我们要在蒙特利尔，您和姨父住在温哥华，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坐飞机一趟都要五六个小时，怎么就算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了。这真的很麻烦你们。妈妈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我。”
“你妈那是非典型的虎妈，谁能跟她比。把儿子女儿往国外一扔，连比赛都不陪你们，这种事情只有她才能干出来。我跟她不一样，我比她有人情味。”姨妈Carol习惯性地吐槽自家姐姐。
黎慈故意开玩笑：“您该不会要举家搬到蒙特利尔来，就为照顾我和骆随洲吧。”
姨妈继续瞪黎慈：“小姑娘，把我说得这么夸张。你放心，我不盯着你们，给你们年轻人留有足够自由的空间，行不行？我等你们顺利入住公寓，把周围的生活设施都搞清楚，再去冰舞学校办完所有的手续，能够自力更生了，我就回温哥华。”
黎慈松了一口气。
“谢谢姨妈。”她在姨妈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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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特利尔的公寓，是黎慈自己找的，她事先准备了好几套公寓作为选项，拿去询问过骆随洲的意见，最后他们租了一套在冰舞学校附近的公寓。从公寓到冰舞学校，坐公交车的话是两站路，如果步行则需要五十分钟，距离很合适。价格也很合理，在国家队提供的租房补贴上，黎慈和骆随洲会AA平摊剩余超出预算的部分。
“看起来还不错。”姨妈在公寓里转了一圈，使用她最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这套房子，她当然挑得出问题，只不过都是小问题，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除了洗衣机和烘干机是一体的以外，你们最好重新买一台烘干机，这里的冬天很长，烘干机、烘鞋器都很有必要……还有这两个房间的阳台，你们可能需要联系房主重新做一下封胶，这样会更暖和……你们记住，这边的柜子里不能放食品，常温储存条件的食品都要放到餐厅旁边的那套柜子里面。”
这套公寓有两个套间卧室，每个卧室里都配备了独立的卫浴设施，确保黎慈和骆随洲都有足够的私人空间，不会互相打扰，关起房门，就跟他们在国家队训练基地的宿舍无异。在两个套间卧室以外，客厅、餐厅、厨房都一应俱全。和北美多数的出租公寓不同，这套公寓房还有属于自己的洗衣间，不需要使用大楼底楼的公共洗衣房去洗衣服。
姨妈随手打开了走廊里的一扇大型储物柜门，然后她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橱柜而已：“哦，很好，这里还有一个杂物间，那么房型就足够完备了，很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生活。但我的建议是，如果想要保持房屋整洁，你们最好不要把它当作杂物间来使用，不要把所有暂时不用的东西都往这里面一堆了之。否则会落满灰尘的。”
“好的。”
参观完公寓后，大楼的管理员敲门拜访。
“怎么样，各位喜欢这套公寓吗？”管理员开口说的是法语。
黎慈没想到管理员用的是法语。他刚才在楼下交给他们钥匙，问候他们一行四个人的时候，使用的可是英语，虽然当时也夹杂着很浓厚的法语口音。
她瞥了骆随洲一眼。骆随洲显然没有听明白管理员在说什么。
黎慈失笑：“抱歉，您能说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