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自由舞的赛前气氛, 比短舞蹈那天要更为紧张。
黎慈和骆随洲这对突然杀出来的“鲶鱼新人”，的确把大奖赛美国站冰舞项目的局势给搅浑了。
原本在赛前被认为大概率“保银争金”的意大利组合莫伦迪/加斯帕雷目前位列第三。而本赛季实力有了大幅度提升的西班牙组合拉瓦涅/塞西科耶伦，他们自己的预期是与意大利组合争夺银牌, 开赛前他们信心满满, 结果现在却堪堪悬在领奖台之外。黎慈和骆随洲第二名的位置坐得也不够稳当。
他们这三组在短舞蹈结束后的分差都很接近。
通过自由舞，名次完全有可能重新洗牌。
就看谁能够把握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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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的比赛，黎慈和骆随洲首个出场。
这也意味着，他们会最先出分, 然后成为后续几对选手的参照标准。胜负很有可能在黎慈和骆随洲滑完之后就见分晓。他们必须抵抗住开场的压力。对于如此年轻的选手, 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太严苛，可是没有办法, 他们正在挑战最强大的对手们。
黎慈挽着骆随洲, 上场前, 她朝他眨了一下左眼。
“保持想象，我是罗丝，你是杰克，我们即将要踏上泰坦尼克号的航程了。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的爱情故事，一定能够打动所有人。”
她对他说俏皮话。
像是在调情。
泰坦尼克号——这当然不是什么吉利的比喻。首航即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代表着一桩丧生无数的海上惨案, 但它却也是爱情电影历史上的巅峰之作。对于黎慈和骆随洲而言, 如果他们能够拿出电影主演般的表现力, 说不定就可以在自由舞的比拼中延续奇迹。
“下一对选手，代表中国, Evelyn黎, 随洲·骆。本赛季升入成年组的年轻选手, 距离他们牵手搭档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短舞蹈比赛结束后，，暂列第二。”
黎慈和骆随洲踏上冰场。
黎慈身上那条带亮钻的紫红色考斯滕将她的皮肤衬得很白皙，斜向下剪裁的裙摆在她流畅滑行时迎风飘逸，看起来优雅而华丽。
她一亮相便展现了优秀的冰舞运动员素养，她没有哪怕一秒钟是懈怠的，只要处在旁人的视线里，她就是神采奕奕的发光体，自信地展现风采，注定要吸引全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
黎慈绕着骆随洲逐渐停下。他们处在中线处的起始位置，正对着裁判席。黎慈扶住骆随洲的肩膀，她微微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神态显得缱绻而柔软。她已经入戏。
骆随洲分担着黎慈的重心偏移过来的重量。
他仰起头，将目光悠远地放在冰场上方的灯光位置，仿佛是故事里的男主角在追忆久远的爱情记忆。他的视线尽可能朦胧下来，兑进去更多柔光与幸福。他任由她靠着。
在等待自由舞配乐开始的这短短几秒钟内，骆随洲的脑子里一下子晃过去很多内容，都是关于黎慈昨天给他的指导，有关怎样提高他的艺术表现力。
“……我们的第一段，要演绎的是追逐求爱的故事……”
“……之后的相握接续步，代表着热恋中的男女，亲密的接触，肢体上的拥抱和互动，都是为了呈现这种如胶似漆的爱情，它将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拉在一起，哪怕连一根针都透不过他们之间的缝隙……”
“……第二段音乐开始之后，情绪转入忧伤，这是故事剧情的展开，相爱之人由于误解而被迫分离，但他们依然深爱着彼此，无法轻易将这段感情割舍遗忘，他们迟迟不能开始崭新的生活，所以他们痛苦，挣扎，所求不可得……”
“……第一段同步捻转步，是复合前最后的痛苦，是黎明前最后的至暗时刻……”
“……我们是恋人，我们是真爱，哪怕我们分手了，我们依然是对方的灵魂伴侣，所以我们的内核仍然是高度契合，不可隔绝的……”
“……第二段同步捻转步，误会解开后，我们再度坠入爱河，并且这种感情要比曾经的更加热烈，更加激昂，更加不可控制，因为我们渴望将浪费掉的时间弥补回来，所以我们加倍地投入到对于彼此的爱情里，情绪被烘托到顶端……”
“……最后的旋转托举，是由热恋到相守相伴的演变，白驹过隙，几十年的时间就随着这么一段优雅缠绵的旋转托举收尾于暮年时分，这份爱虽然不能像年轻时那般轰轰烈烈，但它的底色永远是刻入骨髓的挚爱，并且因为它历经岁月打磨，而愈见珍贵……”
黎慈是一位优秀的老师。她一度极尽她的词库，几乎把她所学到过的中文词汇全部都堆砌在她的讲授过程里。有好几处，她甚至都动用了自己的文学底蕴，造出了很多华丽的语句，就是为了要向骆随洲说明，这种爱情有多么得美丽。她试图具象化故事情节，以求让骆随洲的脑海里能够浮现出那样一副图景，他该怎样与她演绎这每一个精心设计的动作和衔接。
骆随洲把这些话都印在了脑子里。
在开场前的这几秒钟里，他重新检视这些词句，再度与昨晚他独自看过一遍的《泰坦尼克号》的电影画面交叠在一起，于是产生了奇妙的效果：像是有一片灰白色的迷雾渐渐将它们全部都笼罩住，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这团整体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这束刺破迷雾的光芒，是他得到的结论，是他对于接下来即将要演绎的这段自由舞的理解，具体到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情绪点。
骆随洲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黎慈领进门了。
他开始有点儿感觉，冰舞运动员的艺术表现力究竟从何而来。
接下来，就在赛场上，这将是他第一次实践的机会。把黎慈教给他的东西，诠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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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音乐响起后，通过最前面的一段双人舞配合，黎慈几乎马上就感受出了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