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照时区换算，骆随洲那边正在清晨。他可能在睡觉。黎慈不想打扰他，她立马想要把语音通话按掉，可是手机的提示音叮的一声，显示对方已接通电话。
骆随洲接了电话。
在东八区时间的早晨六点多钟。
他的声音比她想象中的更清醒、更清晰。
“喂。”
黎慈顿时语塞。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时间，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黎慈抚摸着小狗詹姆斯的脑袋，她还是决定问他的选择：“你拿到我给你的邀请信了吗？”
“嗯，我拿到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会来参加黎昂的退役仪式吗？”
虽然骆随洲现在才动身出发的话，可能在时间上有点儿太仓促了。
“我会来的。”
什么？
黎慈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他会来。
她立马从秋千椅上站起身，小狗詹姆斯跟着她跳下了秋千，汪汪欢快地叫了两声。
“你会来的。”她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那你……你是待会儿就要去机场坐飞机了吗？所以你这么早就起床醒着了。呃，如果你在收拾行李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
“我没有在收拾行李。”骆随洲清楚地告诉她。
“你没有在收拾行李。那你在做什么？”黎慈的声音放轻，她的呼吸声都下意识地变得柔和起来，她有点儿紧张，所以手心快要出汗了，她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没有什么期待听到的答案，不是吗。她蹲下来，看小狗詹姆斯在草坪上快乐地翻着肚皮，她想，她要是也能像家里的小狗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骆随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而是反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
黎慈现在在做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蹲在草地上看小狗撒娇？
“我正在确定，有哪些人会出席我哥哥的退役仪式。”她试图为自己挽尊，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了，没错，非常完美的借口，“你知道的，有很多份名单、很多张表格需要做最终确认。我有给你邀请信，所以，我得知道，我要不要把你保留在最终出席活动的名单里。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得拿笔把你从这上面划掉。”
她说得仿佛她现在手里真的拿着一份名单和一支圆珠笔似的。
她恨不得自己手边现在刚好有纸张，那么她就能把它们翻得哗哗响，以营造出足够的真实感。
“那你得把我保留下来。我一定会出席的。”
骆随洲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顺便说一句，你家的小狗很可爱，这是什么品种，查理王小猎犬吗？”
什么？
黎慈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身边的小狗詹姆斯。
可是，骆随洲怎么会知道，詹姆斯是一只查理王小猎犬？
“回头看，我在你后面。”他的嗓音温润而清澈，仿佛就是从不远处的地方传过来的。
黎慈在震惊中慢慢转身。
她看见，骆随洲站在她家的花园外面，在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下面，浓郁的树荫为他阻挡住头顶的阳光，留出一片凉爽舒适的空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然后像是电影里久别重逢的镜头，他慢慢地抬起右手，向她示意着。而他的左手里，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在跟她通话。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变红。
黎慈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她挂断通话。
没有必要再打电话了。
她走向骆随洲。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她这是在质问他。
骆随洲指了一个方向：“我刚刚站在那里等你哥哥回来。你把球丢到了那边的灌木丛里面，你的狗跑过去，站在那儿焦急地刨土打转，我帮它把球拿了出来，然后它就咬着球跑到你这儿来了。我正好跟着它从栅栏外面绕路走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家的大门口在这边。”
也就是说，在通话之前，他就已经在花园外面了。他明明全程都在，可是当他听到她说自己正在整理出席黎昂退役仪式的名单的时候，他也不及时叫停她的谎话。
他都不出声，就站在那儿看她的笑话。
她想瞪他。
“别生气了。”骆随洲看出黎慈有点儿不高兴，他这次终于会说人话了，“我不是故意要逗你玩儿。”实在是她的反应太可爱了，他不是爱跟别人开玩笑的性格，但是黎慈很有趣，跟她开玩笑，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骆随洲告诉她，可他此刻两手空空，只有一部手机。
黎慈看着他，像是在问，礼物在哪里。
“礼物在你哥哥的车上。他就把我放在这里，然后他又开着车走了，好像是他有一个朋友在找他，他停车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看他的样子，很着急。”
“为什么要给我准备礼物？我没有礼物给你喔。”
“是赔礼道歉。”骆随洲说，“也是要求和。”
求和？
可她原本也想跟他说对不起的。
那到底是谁做错了事情需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