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万里无云的天气, 黎慈乘坐的航班降落在旧金山机场国际航站楼。
她推着行李车从通道里走出来。在接机口，隔着远远一段距离，她一下子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最熟悉的人, 她的父母, 以及哥哥黎昂。
黎慈的鼻子忽然发酸。
她丢脸地把脑袋低下去，飞快地擦掉眼睛周围的湿气。
自从有记忆以来，她还没有尝试过离开家人这么长时间。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让自己完全投入在高强度的训练里, 这样的确抑制住了她对于家人的思念, 但当她即将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的柔软情感越发汹涌泛滥。
黎昂在热情地朝她招手, 他的身高使得他在人群中非常突出。
黎慈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坐飞机离开这里的时候, 黎昂的腿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 需要坐轮椅。但现在，他身上曾经使用着的所有医疗设备都被拆掉了，他脱离了轮椅，脱离了拐杖，挺拔地站立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他看起来健康，洋溢着充沛的活力，似乎就跟他还是她的冰舞搭档时毫无差别。但黎慈知道，手术时植入的钢钉还将长期留在黎昂的身体里, 直到到达它们应当被取出的时间点。
在如此年轻的年纪里, 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
“妈妈, 你最疼爱的小女儿回来了。我看到她了。她就在那里，看起来不太清醒。”
黎慈听到了黎昂的声音。
他总爱开玩笑。
黎昂朝着她展现出标准的露齿笑, 他大步走过来替她推行李车。但他们的父亲很快出现在黎昂身后。黎父示意黎昂让开, 他不会舍得让刚刚才从雪道上捡回一条性命的儿子做这些体力活。黎父帮黎慈推行李车。而黎母自从见到黎慈以来, 就一直紧紧地将女儿揽在怀里，她的脸颊贴着黎慈的头发，手指握拢护在黎慈的肩膀旁边，充满母爱的怜惜。
*
*
一路上，黎慈始终在关注她的收件箱。她的手机上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骆随洲的消息。她写给他的邀请信，看起来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此刻黎慈站在家门前的泊车道上，父母已经把她的行李都搬进房子里面了。她握着手机，很明显有心事。
黎昂几步走下台阶，他弯腰抱起查理王小猎犬“詹姆斯”，小家伙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项圈上挂着的狗牌来回晃悠。
“你在想什么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黎慈摇头，把手机塞回牛仔裤口袋里。她向四下里张望，看邻居家花园里栽种的果树，看果树下静静停放的除草机，看草坪边缘的排水渠。
欲盖弥彰。
“行了，我们是双胞胎，我知道你肯定有心事。”
黎昂挑眉盯着她的表情看。
“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算了。”
他把查理王小猎犬塞到黎慈的怀里，小家伙不停地吐舌头舔着黎慈的手背，把口水弄得到处都是。它认得黎慈是这栋房子里它曾经的主人。但它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离开了很久，所以房子里和她有关的气味淡化了很多。它兴奋地摇着尾巴，在她的手臂上到处嗅闻，试图重新记起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黎慈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笑着命令小狗詹姆斯保持正确的规矩。
“嘿，詹姆斯，不可以这样子。爸爸妈妈真的得再次把你送到狗狗学校里去上课。”
她抚着小狗的脖子后面的那块皮毛，跟着黎昂穿过花园。
“哥哥，昨天和今天，家里有接到过打给我的电话吗？”她试探着问。
黎昂打开房子的门：“没有啊。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你的动向，知道你不住在家里了。他们不会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你，不是吗？你在等谁的电话？”
黎慈在等骆随洲的电话。
她在写那封邀请信的时候，把家里的电话号码也写在了上面。她当时想的是，如果骆随洲要来参加黎昂的退役仪式，他总得有她在美国的联系方式。她可以去机场接他。所以，她把自己在美国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电话全部都留给他了，以防其中某个号码临时打不通。
但是黎昂说，没有一通来电是找她的。
她现在不太确定，骆随洲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来或者不来，他难道连选择了什么选项都不愿意告诉她吗？
黎慈的失落，溢于言表。
黎昂全部看在眼里，但他没有作声。他默默地在心里思考，妹妹的反常表现是因为什么。
结合她在回家的路上始终闭口不谈，是否有向骆随洲发出邀请的事情，答案显而易见。
他的妹妹应该是在等她现在的搭档骆随洲的电话。
*
*
吃午饭的时候，黎慈又问了一遍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