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勇卓的头发长了许多，流浪汉般乱糟糟的，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嘴上的胡须也长出了厚厚的一层，一条细一条粗的腿，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肩膀也跟着不停耸动着。
藏着头发下的浑浊双眼，定定地看着贺水，在这团浑浊中酝酿着风暴。
这是什么眼神？凭什么这么看着他，难道连他的儿子都看不起他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吃，他的穿，他的用，哪样不是花的他的钱？
“……你在做什么？”
像是醉了，又像没醉的声音，但是低哑得不像话，是太久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时的那种声音。
他在收拾客厅，这是几个字，为什么说不出来？为什么说不出来？
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贺水一阵颤栗，他的潜意识在嘶吼着。
快跑！快跑！快跑！
他的脚却如坠千斤，钉在了地面上，根本迈不开腿。
顺着孙勇卓的身体投射下来的阴影，一步步逼近。
嘭！
孙勇卓提着的那一听啤酒被丢在了地上，玻璃酒瓶应声碎裂。
“……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你在做什么？”
贺水看向沙发上的书包，艰难地张嘴，“拿书包。”
他的声音，居然比孙勇卓的更加低沉，难听。
仿佛有砂纸在他的嗓子里一样，每个字吐出来都带着腥甜的痛。
想要逃跑的心情，促使着贺水伸手要去拿自己的书包。
这个动作却无形之中触动了孙勇卓的神经！
“你要是敢动，信不信我就拿酒瓶子砸死你！”
贺水的手僵在空中只好又收了回去。
孙勇卓扭头看向那个书包，突然一手抓起了那个书包往墙上一砸，客厅墙上的钟被砸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钟面背后的电池摔了出来，钟上的秒针震动了两下，停了下来。
“哈……哈……”
贺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