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一直渴望着自己当初应该跟着贺昔一起离开,这样他才不会多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累赘出来。
在这之前,不论父子两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贺水都觉得,最起码,他们相依为命的这几年是真的,他也真的把孙勇卓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是自己以后要赡养的亲人。
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一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靠在墙上的贺水的脸上,上面的可悲和自嘲一览无遗。
“咚!”
贺水顾不上自己的那些思绪,就打开了门,孙勇卓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撞在了桌子上,现在正摸着自己的脚,一脸暴躁。贺水赶紧冲过去,生怕孙勇卓的脚收到第二次伤害。
“爸!你没事吧!”
阴恻恻的眼神看向他,孙勇卓的眼睛像是沼泽一样,漆黑浑浊,贺水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熟悉的恐惧席卷而来,孙勇卓半是调笑,又像是自问自答一般说,“……你是谁?你是哪个啊?”
这无疑是在贺水身上扎了一把刀。
“啊……你是贺昔的儿子,贺水。”孙勇卓低低念着贺昔的名字,“贺昔,贺昔……”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跟别的男人走了,你怎么没有跟着她一起走?”
“怎么还在这里?”
这话要让贺水怎么回答,他只能苦笑着沉默,告诉自己孙勇卓喝醉了,不能当真,也别想多了。
但着好像惹怒了孙勇卓,他拍着沙发,“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
大喊着,歇斯底里着,桌上的遥控器被孙勇卓抓着甩向了贺水,砸在了贺水额头上,贺水捂着头,手上摸到了一点点的血,是被本来就已经坏了有一个豁口的遥控器砸出来的。
这个豁口,也是孙勇卓之前喝醉酒,耍酒疯砸东西的时候砸出来的。
孙勇卓跟一条陆地上的鱼一样,用尾巴疯狂拍打着地面,拼了命的,想要回到水里。但却因为在陆地上无法自由行动的身体,而只是难看的扑腾着。
现在,他要怎么办呢?贺水吸了一下鼻子,等去学校了,被祁旸看见脑袋上的伤的话,他会生气吧?
一百二十
清早的镜子上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上面印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影子伸出手,用温热的手把镜子上面的那层雾抹去了。在雾气中露出了一张清晰的,没有血色,苍白的,有些清瘦的脸庞来,略长的头发盖在额头上,手指轻轻地撩开上面的头发,就能在额角看到一条细长的,带着鲜红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