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祁旸母亲过得十分痛苦,什么都吃不下,一吃就吐,吐完再逼着自己吃,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只有肚子依然是那么大,那么沉重,压得她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最后一个月。
哪怕祁旸母亲妥协了,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临产期的阵痛感却没有放过她,她每天在床上疼得满身大汗,却因为肚子连翻身都不敢。
只是这么一次,她便再也不想体会这种痛苦了,她的母亲却整整在这样的痛苦中,生活了十二年,直到自己终于熬不过去,死在了新生儿的哭声之中。
这一个月里面,祁旸母亲每天都能梦到,生下双胞胎之后就在家里那张又小又脏,满是羊水和血水的床上,断气的样子。
苍白病态的脸庞,凹陷的双颊,凌乱的散发着臭味的头发,肚子上变得松垮丑陋的肉层,没有办法瞑目的双眼,和紧握的双拳。
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躺在那张床上的人,变成了她。
每到此时,她就会从梦中惊醒,并再也无法入睡,长时间的失眠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的主治医生在经过考虑之后,劝她做剖腹产,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一尸两命,不仅孩子保不住,她的命也一样。
听到这里,祁旸母亲无神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燃烧着欲望,她坚定地回答医生,那就剖腹产。
她要活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活不下来!
绝不能和她的母亲,和她的妹妹们一样,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漫长的手术时间过去,整个过程称得上是有惊无险,祁旸母亲平安无事的生下了祁旸。
尚是婴儿的祁旸,一身皱巴巴的皮,全身红彤彤的,像是老鼠刚生下来的小鼠崽一样,绝对说不上好看和可爱。
抱着祁旸的护士哄着哭个不停的祁旸,想让刚刚苏醒的祁旸母亲看看自己的孩子,抱抱自己的孩子。
祁旸母亲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她全身疲软,使不上半点力气,能坐起来就是她的极限了。
她静静看着自己的孩子,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理特征。
“生下来是个可爱的男孩,你们家里人一定会很高兴。”
祁旸母亲幽幽地问,“……如果是女孩,就不值得高兴了吗?”
护士一愣,她只是随口一说的,不管男孩女孩她都会说这句话,却没想到面前的妇人反应这么大。
被祁旸母亲那双暗沉空洞的眼睛看着,护士紧了紧抱着孩子的双手,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孩女孩都值得高兴的!”
祁旸的哭声越来越大,护士抱着祁旸,从祁旸母亲的病房落荒而逃。
回到育婴室,她和自己的几个同事在聊天,说着自己刚刚在祁旸母亲那边遭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