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闭口不谈的忌讳
樊升的小院里开垦出了一小片田地，里面种着不同季节的瓜果蔬菜。
其中栽种的最多的就是番茄树，十月初有的还结着果，在自然光下泛着亮。
樊升性子拗，不让她在厨房里帮忙。被“赶出”去的樊京无奈只能在客厅瞎转悠。
屋里有三间卧室，即便他们已经搬出去了六七年，另外两间里面的陈设也没动过，都还保持着原样。
客厅的一面墙壁上挂了十几张全家福，上面不光有樊家人，还有祁家爷俩。
自从两家订了娃娃亲，他们每年都会在除夕那晚聚在一起吃团圆饭，饭后会拍一张全家福留作纪念。
墙上照片里的小姑娘从被人抱着，到换牙时期笑得羞涩，再到比身旁的少年矮一个头。
所有人都笑得很幸福，唯独那个少年神情淡淡，最多也只是浅笑。
最后一张全家福的时间定格在三年前。
祁藤去世的那年祁野也离开了洛城，从那时起，除夕的夜晚就只剩下了樊家四口，他们也再没拍过全家福。
与祁野的人生脱节了三年，这次重逢让樊京感觉他变了好多，就像是块快要化掉的冰，逐渐有了热气。
转悠了一圈，樊京有些累的瘫坐在木质沙发上，伸腿时却意外碰倒了桌边的什么东西。
“哗”的一阵倒塌声，樊京疑惑地起身凑过去，看见侧面的地板上躺着几箱大红色包装的养生补品。
樊京知道爷爷平日里节俭，不像是他自己买的。
倒像是别人送的，那又会是谁呢？
纳闷之际，樊京将箱子摆好，就听见爷爷喊她过去吃饭。
有种饿叫你爷觉得你饿，看着樊升给她盛了一大碗白米饭，樊京真是哭笑不得，“爷爷，这太多了，我吃不完。”
“啥吃不完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连碗饭都吃不了。”
最后还是樊京坚持，才从碗里拨出了点白饭。
今天樊升的心情似是格外的好，他总喜欢给樊京讲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现在又扯到了他和祁藤带领工队修大路的往事。
记不清他讲过了多少遍，但见他说的起劲，樊京也就带着笑津津有味的听着。
说着他嘴边一顿，又喃喃道：“小野那孩子回来了，今天上午还过来看我了。”
樊京停下咀嚼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敛了敛，猜想这应该是时隔三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他有跟爷爷您说些什么吗？”
“我问那孩子将来有什么打算，”樊升明明笑着，可看上去有些心酸和无奈，“他跟我说他想回家，要留在这里发展。”
可那孩子哪里还有家啊……
——
落日渐沉，残阳划过淡紫的夜幕，絮状的火烧云漫成一片橘海。
车子在土路上慢悠悠的晃着，身后的夕阳县渐行渐远。樊京将头抵在玻璃窗上，心里乱作一片。
从小跟着祁野一块长大，樊京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印象里，他一直跟着爷爷生活，樊京一次也没见过他爸妈。
刚开始樊京觉得祁藤很照顾他的孙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意识到事情并非想象中的这么简单，祁藤好像对长大的祁野越来越冷漠。
就连祁野高三那年的成人礼，祁藤都没来参加。
当时樊京上的小学跟他所在的高中就隔着一条街，这场成人礼洛安一中办得声势浩大，消息在落育小学传得沸沸扬扬。周五下午传来的敲锣打鼓声牵动着落育小学每个小朋友的心。
包括樊京小朋友在内。
那天洛安一中的校园是对外开放的，所有家长朋友们都可以任意进出。
樊京下午放学后往那边走，路上遇见几个穿蓝白校服的高年级学生，那校服她见祁野也穿过。
樊京圆圆亮亮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秒，才发现他们怀里都抱着一大束花。
那年樊京才一米五二，三月初她还穿着小棉袄，背着粉色的卡通书包吭哧吭哧的转过身去，朝街边摆着的小花摊跑。
眼看着摊子上摆着的各种鲜花，樊京从小钱包里倒出这个月存的所有零花钱，眼里落寞了几分，她只能买得起一支向日葵。
小手握着的向日葵面朝落日，樊京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悄悄溜了进去。
天色暗了几分，操场那边不断有人走出。粉色的书包闪闪的、很吸睛，樊京成为了亮眼的“逆行者”。
成人礼已经结束，遗留在操场上大小不一的纸屑见证了这里不久之前的狂欢。樊京穿梭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顾仰头找人，忽视了脚下的路。樊京的脚不小心踩进一块坏掉的塑胶跑道，脚尖一绊就要往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