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雪至贴得太近了,近到他都疑心自己的呼吸会把雪至的灵魂吸到鼻子里,他都可以想到雪至身上那一贯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的感觉,安心,舒适。
雪至一脸笑意,不顾砚望故作的疏离与冷漠,硬是将砚望的两只胳膊都压在椅子上,凑近了看雪至的眼睛,“你说谎。”
“师弟,你的眼睛?”雪至看着砚望的眼睛逐渐变回了那种又灰又粉的颜色,笑脸顿时一僵,心里各种推测过了一遍,“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砚望垂下眼睑。
雪至看到砚望耳朵也变红了,刚想追问,就被打断了。
砚望推着雪至道:“师兄,你快回去,不然,他可能会出事的!”
“没事的,放心吧。他现在昏厥是我故意使了手段的,醒来后就只是会脱力一段时间。而且,我不会脱离他太久的。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雪至伸手在砚望眼前晃了晃,被砚望一把拍开,“师兄别闹,我还看得见,没全瞎。”
雪至摸了摸砚望的眼睛,在砚望另一边落座,伸手就拿着砚望之前摸的那个茶壶把玩,“这冒牌货还挺会享受,把咱们家的东西全都照葫芦画瓢描摹了一遍。”
“是啊,就连你也照葫芦画瓢造了一个极其相似的。”砚望一边说着,一边查看了谢汜的情况,发现的确没事后,稍稍安心。
雪至一笑,也没放在心上,“总归是个假的,不怕。倒是师弟你变了很多。”
“有吗?”
“当然有啊!”雪至表情夸张地站起来,双臂张开,“有这么大!”
“师弟你杀气收敛了很多,更像个人了。而且啊,你现在心里有了除我之外,除桃源之外的东西了。”
砚望迅速反驳:“没有。”
雪至点着砚望的心脏的位置,语重心长地说:“阿砚,我很认真的。你自己想想,如果我现在就要消失了,你会立刻杀死谢汜吗?”
砚望沉默。雪至嘴角勾起,很满意砚望的沉默,换做以前的砚望,估计想都不想立刻就把人的灵魂抓出来了,他继续问道:“换句话说,那四个孩子如果现在出事,你还会像之前那样,杀上南田派,直接抢人吗?”
“阿砚,以前的你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因为你没有顾虑,师父曾经教我们的,你都没有真正悟到。从我们一个一个出事开始,你就开始有顾虑了,阿砚,你心中有像正常人一样的感情了。”
“所以阿砚,你还得学会,释放情感,你也得学会,偶尔依赖旁人。”雪至伸手把砚望圈进怀里,“阿砚,什么事情都不要独自扛着,师兄也能做到很多事的!”
砚望抬手揪着雪至毫无温度的手腕,闷声道:“那你一声不吭就把自己搞到魂飞魄散的境地,这又是什么道理?”
“所以师兄后悔啊!”雪至看着砚望光滑的脑袋和雪白的后颈,叹气,“要是我能看着你,也不至于让你想不开非得遁入空门。你看看你,师父都不乐意你出家,你还非得剃个光头,穿身僧袍,每日‘嗒嗒咔咔’得敲那木鱼,敲得为兄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夺舍谢汜,让他离你远点儿。”
砚望咬牙推开雪至,低着头。他诵经时,虽专注于佛经,可是因为封印视觉的缘故,导致整个禅院都在他的感知里。那时雪至是个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如果雪至说现在偶尔会醒来他信,可是一团浑浊的灵力会对外界有感知,鬼才信。
“好啦,师弟,这会儿可以正常和为兄说话了吧。”
“嗯。”
雪至坐在桌上,拎起茶壶倒茶,颇有倒酒的风范,“看在阿砚你这么乖的份上,为兄就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
砚望等到雪至倒完茶也没听到后话,只好无奈地问道:“什么奖励。”
雪至捻起碟子里的一块儿糕点,抛着玩儿,“这宅子里的那个‘我’,既是我,也不是我。他对你,绝对不会不认识。相反,他知道你是谁,可他就是装作不认识你,你猜猜,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