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至”独自饮酒,似乎有满腹心事,看到他们来,便微笑着迎了上去,“你们来了。我已备好酒菜,快来。”
就像看到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雪至”热情地招呼他们落座。因着之前知道砚望眼盲,对砚望格外上心,不仅扶着砚望上台阶还亲自为砚望拉椅子。
桌上摆有几碟素菜,一壶美酒。“雪至”亲自为砚望斟满一杯酒递到他面前。砚望伸手抵着酒杯,婉拒道:“有劳施主,只是贫僧是出家人,不宜饮酒。”
“倒是我疏忽了!该罚该罚!寒,去沏一壶茶来,就拿他们昨日送来的茶叶。”“雪至”微笑着吩咐完,又转向谢汜,亦是亲自斟酒递过去,“嘻嘻大师可饮酒吗?”
“不可饮不可饮!”谢汜连忙拒绝,但是那酒实在是香,拒绝完他又颇有些心疼。
“雪至”微笑着点头,让人把酒撤了下去,“昨日我新得一罐茶叶,说是新品种,汤清色绿,味幽香,可巧你们来了,正好尝尝。”
说话间,“寒”已经端过一壶茶及茶具,为三人一一倒茶。
“这几碟素菜是我平日里常吃的。寒舍也只常备着这几样菜,时间仓促来不及去买其他。待明日一早,我便打发他们去买些新鲜蔬果回来。不知二位口味如何,还望不弃。”
“谷主盛邀,自然不弃。”砚望颔首,“倒是小僧尚有一事不明,还望谷主赐教。”
“师弟请说!”
“桃源谷谷主威名远扬,尽人皆知。亦曾听闻谷内长老善于阵法,本想切磋一番,可作客许久,为何仍不见贵派长老?”
“雪至”听到这话,一直微笑着的脸顿时有了裂痕,继而换上一张强忍悲伤的笑脸,颇有些无奈地意味,“师弟有所不知呀!我只那日与他拌嘴几句,他竟负气出走,这一走便已是将近一个月了,实在令我难过,不提也罢!”
谢汜听了,险些将茶水喷出。这简直就是桃源谷的拓印版。
“师兄弟间有些争执也是必然的,不过,小僧曾听闻贵派长老的一些传言,只是不知——”
“师弟莫听那些。他也是你们的师兄,切莫被那些不实的传言蒙骗,导致咱们师兄弟间有了嫌隙。”“雪至”似乎心情变好了,又换上之前的那副笑脸,“他虽不常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待一段时间,与我说些近日发生的事。”
“我听他说,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听着心里也欢喜。他待桃源弟子很好,不似传言那般残忍的。”
“他确实收过一个弟子,但是那弟子年幼时便得病去世了,他伤心许久,一直也没再收新弟子。不想,竟有传言将他描述的那般残忍,真是不知散播谣言的人究竟是和居心,竟那般抹黑他。”
谢汜连忙安慰道:“谷主不必悲伤,长老是什么样人咱们都清楚,清者自清嘛!我与望望是根本不信那等传言的!长老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砚望也夸道:“长老实乃世间少有之人。”
这些话简直夸到“雪至”心坎儿里去了,他微笑着举杯,“承蒙二位如此信任我师弟,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二人亦举杯同饮。
“雪至”见砚望不动筷子,微笑着问:“不合口味?”
砚望看不到,但是闻得清楚,这几样菜是他师兄常做的,主要是简单,方便。
“倒也不是,小僧不饿。”
谢汜夹了一筷子菜添到砚望碗里,“谷主好意,望望你怎忍心辜负!”
“……”
这些菜的确干净,没有添加任何药物。砚望推说看不到,谢汜作势就要喂他。“雪至”连忙微笑着劝阻,“罢了罢了,尝尝这茶也好。”
……
“雪至”又邀请二人在宅子里住下,砚望直接黑了脸,谢汜以为他要动手,正待阻拦,却见砚望微微一笑,竟然点头答应了。谢汜腹诽这俩“师兄弟”变脸玩得可真溜。
“雪至”自然开心不已,亲自带路,引二人到客房歇息。走过那长廊的时候,有风吹过,悬挂着的灯笼便随风左摇右晃起来。砚望闻到属于桃源那熟悉的花草香,一时无数回忆涌上心头,对“雪至”不时的问话也敷衍了事。雪至仍旧像是没说过话一样,一路喋喋不休。临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砚望,微笑着的脸似乎多了些真诚。
砚望坐在屋里摸着一个茶壶发呆,谢汜便送“雪至”出门,两人寒暄几句。目送“雪至”离开后,谢汜走回砚望身边,什么也没说,拍拍砚望的肩膀权当安慰了。
谢汜也理解砚望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甩脸色的,毕竟自己师兄究竟在哪里还是个未知,面前突然就出现一个自称是“雪至”的人,还把桃源完整地拓印下来,这显然就是在桃源待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