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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04 年11 月的地方自治代表大会上,有关未来人民代表机构性质的问题引起了分歧。多数人要求的是具有立法权的议会,而少数人只希望有一个起法律咨询作用的机关。多数派的思想与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学说的基本精神是一致的,把法的原则作为改造俄国国家制度的基础,认为政权与人民的关系应由确定的法律秩序来体现。而少数派则强调政权与人民在道德和精神方面的一致性,认为应该以此来作为改革国家制度的基础。他们举了英国的例子来证明这种观点,说英国君主政权受到的限制不是来自宪法的法律形式,而是来自君主政权对自己与人民代表机构在道义上一致的深刻理解;而俄国的居民也有着宗教性质的感情和愿望,它们比法更为有用,并将在国家形式和秩序方面得到反映,使国家不经剧烈动荡而发展。这种观点的实质是主张在保持和发扬俄罗斯精神的前提下缓慢地改变国家制度,明显地表现出斯拉夫派思想的痕迹。但多数派和少数派在另一个重要问题上是一致的,即国家制度的改革要通过和平的途径、依靠政权和社会的合作来实现。大会拟定的给政府的备忘录表示,在俄国实现政治自由之前,任何一个具体问题都不能解决,因为国家没有巩固的法律秩序;而如果政府不进行改革,社会代表不能广泛地参与立法活动,也就不会有这种秩序。

解放同盟的多数领导人对地方自治代表大会表现出的妥协倾向感到担忧。为了阻挠地方自治运动与政府的和解,解放同盟在1904年底组织开展了声势很大的“宴会运动“。在以各种名目举行的宴会上,解放同盟的活动家们不断发表内容激进、口气尖锐的演说,其主旨是要求实现民主自由、召开立宪会议。宴会运动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为纪念亚历山大二世司法改革40 周年的午宴竟有数千名自由主义者和知识分子参加。虽然出席者中不乏受美食诱惑或受好奇心驱使的人,但宴会运动本身仍显示了自由主义的力量,并加强了自由主义的激进倾向。

俄国在俄日战争中的失败加强了社会的反政府情绪,而在政府内部,“官方的自由主义“也再度抬头。内务大臣斯维亚托波尔克一米尔斯基为促成政权与社会的合作而指示起草了一道奏章,提出了实行自由主义改革的计划,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主张吸收选举产生的社会代表参加立法活动,建立一个协商性的人民代表机关。根据这个奏章的精神,俄国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生活将发生一些新的变化,其实质是向立宪制度迈出谨慎的一步。然而,尼古啦二世对吸收社会人士参加国务会议的建议持怀疑态度。12 月12 日颁布的诏令删去了这一关键内容,只是许诺要扩大地方自治机关的权力、使农民逐步取得与其他等级平等的权利、改善非俄罗斯民族和非东正教徒的地位、对工人实行国家保险等。专制制度以自己的顽固立场扩大了它与自由主义的冲突,政府现在面对的是更加不妥协的社会。

在轰轰烈烈的1905 年,自由主义中的激进倾向成为主流,它的进步性也达到顶点,并在事实上同民主主义结成了反对专制主义的联盟,还在1904年底,自由主义左翼的影响就已渗入工人运动内部。在工人集会上,时常有人宣读解放同盟猛烈抨击专制制度的文章。这种宣传虽然并不鼓动革命,但也使那些尚未接受过社会民主党人宣传的工人逐渐懂得,整个政权都是与劳动者对立的。1905年1 月9 日彼得堡工人的请愿活动,与解放派骨干人物的建议有关。加邦的请愿书的内容,也明显受到了解放同盟纲领的影响。在“流血的星期日“之后,解放同盟在1 月中旬发动它所掌握的各种知识分子组织,展开了“学术团体运动“。莫斯科农业协会率先通过决议抗议1月9日的屠杀,提出了以普遍、直接、平等和不记名的投票来选举立宪会议代表的要求。随后,彼得堡的工程师、教师、医师、会计师、艺术家等先后举行代表大会、成立协会,频频举行讨论会、报告会,议论时政,宣讲民主制度和革命运动的历史。如果说宴会运动的主题还只是立宪,那么现在人们谈论的已是共和国了。激进的自由主义已不再期待由沙皇恩赐一部宪法,而要求召开立宪会议了。

在革命的冲击和自由主义的压力下,专制制度已不能照旧维持下去。2 月18 日,沙皇签署了内务大臣布里根起草的谕旨,表示在不动摇现存基本法的条件下,允许居民选出的代表更广泛地参加立法活动。激进的自由主义者注意到,这并不意味着专制君主制的改变。因此,他们继续坚持原有的立场。解放同盟把彼得堡的各个知识分子协会组织成“协会联合会“。5 月,又在14 个全俄知识分子职业协会的基础上成立了“全俄协会联合会“。解放同盟领导人确信,这样一个组织能吸引各左翼集团,而它的广泛代表性将使它能够发挥预备国会的作用。《解放》杂志直截了当地写道:“显然无能的政府应该向民族投降。如果政府不让步,民族将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并废除不愿自动下台的政府。“协会联合会宣称:“现政府的继续存在这一事实本身包含着严重的威胁,现在,反对这一威胁的一切手段都是合法的……大家要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争取立即打倒夺去了政权的匪帮,用立宪会议来代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