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没人会在乎你
谢皓行再度睁眼，眼前是刺目的白，微风从窗外灌入，吹不散鼻端骤然凝聚的消毒水味。
他微微侧过头，就看见身侧床位静静躺着的、一动不动的卫敛。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卫敛头上包着绷带，双目紧闭，神情憔悴，毫无生气。
谢皓行脑子里微微乱了一瞬，他记得他看见了浑身是血的何莲娜，何莲娜试图靠近他，他抄起花瓶以自卫，温热的血流了出来，眼前恍惚了一瞬，紧接着满头鲜血的卫敛出现在面前……
谢皓行想坐起身来，却感受到了左手的桎梏——他扭头一看，自己的左手被铐在了床侧的栏杆上，挣扎了几下，手铐哗啦作响，却纹丝不动。
这样被铐着，连翻身坐起都做不到。
谢皓行勃然大怒，拼命挣着手铐，金属与栏杆撞击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旁侧的卫敛依旧没有动静，反而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出现，皱着眉道：“你想干什么？”
谢皓行瞧着他十分眼熟，仔细一想，就是卫敛不在时负责监视他的人。谢皓行当即没什么好脸色，“你们凭什么把我铐在这里？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
黑衣人冷笑，“你看见老板头上的伤了吗？要不是我们赶来及时，老板流了那么多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信不信我们告你个杀人未遂！”
谢皓行丝毫不怵，“好啊，你去报警，你们老板不仅非法囚禁，还涉嫌杀人，你可以看看是你们老板判得久，还是我判得久！”
黑衣人一下语塞，结结巴巴道：“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敢瞎造谣，就小心你的小命！”
似乎领略过谢皓行的伶牙俐齿，黑衣人不欲与他多做争辩，直接退出了房间。
谢皓行当然不会放过他，手腕拼命敲击金属护栏，一阵喧天的嘈杂声后，黑衣人连忙跑进来，紧张地看了一眼似乎仍在沉睡的卫敛，对谢皓行比了个“嘘”的手势，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皓行道：“我想方便一下。”
“……”黑衣人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你想方便？”
谢皓行下巴点了点手腕方向，“没错，这玩意儿把我铐着，我方便不了。”
黑衣人推了推墨镜，冷酷道：“老板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你。我等会就叫人进来，跟你插尿管。”
谢皓行脸一下绿了，“你说什么？”
黑衣人走到两个床位之间，摁响了铃。
谢皓行下意识并起腿，屈辱道：“滚，我不要！”
黑衣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就觉得解气。不一会儿真来了几个医护人员，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十分沉稳。
她看见谢皓行醒了，就过来问了谢皓行一些问题，最后柔声道：“我们检查过了，你没有任何问题。你的昏迷极有可能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心脏供血不足引起的，接下来静养就好了。还有，静养的日子要注意饮食、作息，尤其要注意情绪，不能受到刺激。”
她说完，又去看了看卫敛的情况，这才准备走，突然被黑衣人喊住。
“陆医生，给他接个尿管吧，他上厕所不方便。”黑衣人环着胸，促狭道。
谢皓行浑身一震，瞪着他。
幸好，陆医生是个有医德的医生。她扫了眼谢皓行的手铐，道：“不必了，他有自理能力，你们要是真担心他，就把他手铐拿走吧。”
主治医生不发话，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发话。哗啦啦一堆医生退了出去，病房再度安静。
谢皓行直勾勾盯着黑衣人。黑衣人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去，生硬道：“手铐是不可能解开的，你尿床上吧。”
黑衣人出去了。谢皓行依旧坚持不懈，手铐乒乒乓乓地砸着栏杆，视线紧紧盯住门口。
就在这喧杂中，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别敲了，你的手腕都红了。”
谢皓行浑身一僵，像个生锈的机器一样慢慢转动眼珠，就见卫敛仍旧恹恹地，只是看着他的视线无比澄澈温柔。
谢皓行的眼睛落在他额上的纱布，又仿佛被烫到，瞬即挪开目光。他一时有些尴尬，但这股尴尬总是令他恼怒。他干脆转过头，不理会卫敛。
“你想上厕所吗？”卫敛轻声问。
当然得不到回答。
卫敛转头提高了音量，“阿生——”
门被推开，黑衣人欣喜地走进来，“老板，你醒啦？我喊医生过来。”
“不用了，帮他把手铐解开吧。”
阿生迟疑一瞬，“可是他很危险，他……”
“帮他解开！”卫敛稍稍加重了语气。
阿生最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钥匙，把谢皓行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