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杳把琴抱起来，出神摸了摸那上面的裂隙，最终又有些失落地将它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家里的许多地方都保持着记忆里的样子——冰箱里的菜还是他临走前的那些，放到现在早已经腐败变质，客厅的窗户甚至都没来得及合上，可以看出温矣徊应当走得很急。
阳台上的那盆金桔树苗，好几个月没浇水，已经枯黄得不像样。
赵杳走到大卧室的衣帽间，想从装杂物的箱子里找到些花锄、喷壶一类的东西，用来抢救一下那些植物，结果刚一进屋，却被柜子旁斜靠着黑色琴匣吸引了目光。
属于吉他的轮廓，赵杳再熟悉不过。
琴匣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把崭新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民谣吉他，颜色是他最中意的天蓝色。
赵杳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这把琴既不是他自己的，也从没见温矣徊在家拿出来过。
他正出着神，从琴匣背面忽然飘下来一张便利贴。
赵杳将那纸片捡了起来，发现上面有几行飘逸的字迹。只不过这字迹的主人似乎并没想好要写什么，每写完一行，又一次次地划掉，来回修改了好几遍。
被划掉的部分勉强还能分辨得清——
“赔给你的，不用谢。”
“我下班刚好路过琴行，给你重新买了一把，那把旧的就扔了吧，以后不用太客气……”
“喜欢吗？送你的新年礼物。”
赵杳一眼认得，那笔触末端习惯性上翘的弧度，是属于温矣徊没错。
看着这张便利贴，赵杳已经能想象得到，温矣徊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该在纸上写些什么的样子。
所以，这是礼物吗。
可为什么，这把琴最后也没能送到他手里呢。
赵杳轻轻抚摸着琴颈上的印花纹路，呆立着想了很久，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初夏的风吹过窗棂，掀起白色的纱幔，委婉描摹着夜的形状。
赵杳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家里全都清理了个遍，把一切恢复成了原来整洁干净的样子。
站在客厅里，随时会给人某种错觉，好像那个温柔漂亮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推开门走进来，换上一身睡袍，懒洋洋地躺在窗边的躺椅上睡觉，再和明天的朝阳一同醒来。
像是终于觉得累了，赵杳一头栽在那张温矣徊曾睡过许多次的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有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