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负一层，纯白色的照灯没有丝毫的温度，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令人闻久了会有些头疼。
某间暗室外，两个西装男各站在一边，双手背后跨立着。
屋里关了个人。
一个月之前，是林诗权将他一并带了回来。组织里的成员都在传，这是老大指名道姓要抓的人，所以重要程度非同小可，任谁都不敢松懈。
不过那人倒是不会主动逃跑，不吵也不闹，吃饭喝水也很配合，倒让守卫有些稀奇。可惜他听话是听话，总归逃不掉打手们无聊时的泄愤，身上挨上几拳是常有的事。
紧锁的门缓慢打开一条缝，有刺眼的亮光照进屋子，将温矣徊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他整个人侧卧在地上，脚踝被铁链锁着，另一端直接焊死在了房间一角的铁柱上，让他平时活动起来并不太方便。
室内的灯倏然开启，Apollo推着一架轮椅走了进来。
那轮椅上的人苍老、枯瘦，下半身被一条厚厚的毛毯盖着，头发已然花白，一双眼睛却还是透着矍铄的光亮，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和一般老人身上的那种慈祥并不相同。
温矣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自嘲又冷冽的笑意，那抹笑逐渐放大，最终变成了难以自持且放荡的哂笑，像是在笑他自己，又像在笑面前的人。
“贺总，好久不见了。”他挂着伤的嘴角斜向上勾起，凌然的眼刀飞一样地递了过去。
轮椅上的人没有回话，温矣徊很快又道：“或许我不该叫你贺总，应该叫你……林恕平先生。”
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有着一张真假难辨的脸，但只单从他眼神里那种独有的戾气，温矣徊也能一下子认出来，这就是被警方通缉了十多年，到现在还仍然没落网的H集团首领，贺联。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做到偷天换柱，但为了彻头彻尾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废掉一双腿，再空等这么十几年，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的确，如今坐在轮椅上的贺联早已不像当年的那副模样，苍老了远不止十岁，除了腿上的残疾，似乎还落下不少病根，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都是拜你那没用的父亲所赐。”贺联堆满横纹的脸上扯出一个乖戾的笑容，喉咙沙哑，一边说话，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只可惜，他还没等我出来，就早早地死在了狱里，更没机会看到我东山再起……他留下的债，就由你来慢慢还吧。”
他话音刚落，始终守在他身后的Apollo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手狠狠钳住了温矣徊的脖子。
“呃……”
窒息感瞬间涌上大脑，温矣徊四肢发软，并没多余的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掐着，一张惨白的脸越涨越红。
听觉渐渐模糊的片刻，有脚步声从门外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