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赵杳问。
徐念念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努力地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转化成语言,慢吞吞地道:“嗯……就是妈妈说,我们要搬去「外国」上小学,好像是个挺远的地方,我会有很多新的朋友,但是我还是不……”她又想了想,最终从脑子里并不充沛的词汇里挑了一个出来,“不大高兴。”
她稚嫩的话语十分清晰,让赵杳心里蓦然一空。
出国?还是说……移民?
其实这种事对于徐旻这样的有钱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当赵杳从徐念念的口中听到时,还是觉得脑子里像是被轰炸了一遍。
他忽然明白了赵芝红他们今天去眉岛见买家的意图,如果决定要搬去国外生活的话,这里的产业留着确实也没什么用处了。
已经在谈买卖,说明已经计划了很久。万事俱备,唯一没有被纳入考虑范围的是……他呢?
他怎么办。
他甚至连被告知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徐念念,他还依旧被蒙在鼓里。
那感觉就像是,又一次被抛下。
如果他们搬走的话,这世界上唯一能勉强算做家的地方,终于也要不复存在了么?
赵杳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下去。
徐念念还远没有到会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的年纪,丝毫没留意到赵杳的反常,只换了个姿势,平躺着摆弄手里的熊猫公仔。
似乎是玩得累了,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赵杳把她的身体挪正,悉心地盖好被子,又把床上散落的玩具重新装回了那个米老鼠背包里,一边收拾,心里又难以自控地乱成了一团。
真好啊,能有这么多的玩具。
不像他,从小到大,陪着他长大的就只有那一只脏兮兮的兔子布偶而已。
因为仅有那么一个,所以会格外地珍惜,睡觉时抱着,醒来以后也会端正摆好。
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经不该再计较这些,可当他抱着徐念念装得满满当当的米老鼠背包,心里最强烈的情绪唯有羡慕。
那是不同于他的,沉甸甸的爱。
永远不会属于他的,毫无保留、被坚定选择的爱。
一定很幸福吧,可以这样被爱着。
狂风与轻吻
晚上八点钟,远处海的轮廓已经看不清晰。
民宿一楼大厅的长餐桌旁已经围坐了一些人,热络地聊着天。温矣徊则一动不动地拄着脸,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整个人淡漠得像是一具失去颜色的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