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矣徊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继续道：“看我要的肉菜多，你就打了几个不同种类的素菜，这样我们俩吃到一半交换，就能荤素搭配，多尝几道菜，不是这样的吗？”
他说话时的样子一本正经，让赵杳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信口胡说，还是真的这么想。
“反正我上大学的时候都是这样，跟朋友换着吃的。”温矣徊又道，“所以现在换你吃肉了，我差不多饱了，还想吃点素菜。”
赵杳咋舌，看着面前的盘子，又有点恍惚。
他沉默了好久，拿着筷子没动弹，喉咙里泛起一阵阵的酸胀感。
当下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赵杳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明明被凯文手下的混混打得流血时没有哭，赵芝红走的时候没有哭，宋屹和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没有哭，此时此刻，却对着半盘红烧肉跟辣子鸡红了眼眶。
在所有的难事都告一段落，自己觉得稍微挺一挺就能云淡风轻地过去的时候，情绪却再也不受控制。
赵杳低下头，开始死命地往嘴里塞东西，苦咸的泪珠啪嗒啪嗒往米饭上掉。
他想，已经二十岁的大男人哭鼻子，简直矫情得不能再矫情，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让他想顺畅喘口气都费劲。
温矣徊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赵杳一眼，轻轻将帽子摘下来扣在了他头上，虽然并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但却可以很好地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子遮一遮，也能少丢点脸。
就当作是……某种保护。
赵杳正半靠在椅背上，眼前忽然暗了下，视线里的一切全被阻隔，什么也看不见。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应该还在长个儿，所以很能吃肉……”
温矣徊仍在赵杳耳边不停地念叨着，讲着一些作为过来人的话。
但只有温矣徊自己知道，那些话全是假的。只是为了哄骗赵杳吃饭，所以不能把事实讲出来。
像赵杳这般年纪的时候，温矣徊其实并没有太好的胃口，也无人可以分享一顿饭。他厌食、呕吐，整日从噩梦中醒来，觉得人生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但好在，现在他对人生的态度已经改观了不少。
似乎是到了中午下课的时间，食堂的学生变得愈发多了起来，不断有人路过他们身边，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一个自说自话的成熟男人，一个帽檐压得几乎遮住脸的学生，并排坐着吃饭，任谁看了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