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矣徊极轻地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往来憧憧的车辆和行人。
他的视线本是漫无目的的，但当他的眼睛扫过街对面一个正在移动的年轻身影时，却被不自觉地吸引了去。
连绵的细雨里，只有那个身影没有打伞。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仅仅用卫衣的帽子半遮住了脑袋，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正迈着步子向工作室的方向走来。
那个身影停在街角的红绿灯旁边时，温矣徊看清了他的脸。
最近一周的时间，温矣徊大都待在川行，忙着将已经积攒了半个多月的工作录制完毕，一直都没顾上再回尘世酒吧转转，所以看见赵杳出现在工作室附近时，竟然多少有些惊喜和想念。
只见街对面的绿灯亮起，赵杳将怀里的纸袋又抱紧了些，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温矣徊视线所及的范围，按照大致方向来看，他是朝着工作室大门而来没错。
温矣徊神色淡淡的，动作十分轻缓地换到了旁边的一张转椅上，脚尖在桌子腿上略微一蹬，慢悠悠地滑到远处的铁艺栏杆旁。
胳膊搭在栏杆上，用手撑住脸，刚好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形。
楼下的自动门无声地打开，赵杳从门后走进来，绕过一个小的转角，正好来到一楼办公的区域。
眼前有许多纯黑色的长条形桌子，电脑和文件零零散散地堆叠着。一旁的皮质座椅上，半躺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用一本厚厚的文件盖住了脸。
他叫时却，是温矣徊名义上的徒弟。
今天本来不是工作日，温矣徊却把时却也叫了过来，只因为自己之前拖欠了太久的工作实在繁重，而要他一个人勤勤恳恳地工作，简直比要他和秦厄雪搭伙过完下半辈子的可能性还要低。
听到声响，时却把脸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抬起头，略有些茫然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温矣徊居高临下地瞧着，愈发本着看戏的心态，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赵杳在座位前站定，也在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他看起来并不大，有种一双令人心生怜意的大眼睛，让他整张脸多了些少年的纯澈感。
时却盯着赵杳看了一阵，迟疑道：“你好……请问你是？”
赵杳一身单薄的黑衣，剃得极短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滴外面的雨水，淡然道：“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叫……王富贵的。”
温矣徊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大口咖啡喷在栏杆上。
他这才想起，和赵杳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确实胡编过这么一个蹩脚的假名。本意只是半开玩笑半敷衍的性质，却没想到被人当了真。
也不知道那人是真的脑子不会转弯，还是也在和他开着玩笑。
“找、找谁？”时却显然也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只能又问了一遍，“王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