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浪漫多情的美神之子,自小逍遥快活。
中那只金箭之前,他自问从没倾慕过谁,也没低声下气地求过谁。
他只纡尊降贵地讨好过她。
可是普绪克,一个他掏心掏肺爱了这么久的人,仍要这般猜忌于他。
丘比特的心稀里哗啦地碎成了好几瓣。
他们神凡有别,一旦泄露身份,必然会被母亲知晓,不能再两厢厮守,所以他才一直瞒着她。
情愫的猛烈撞击之下,丘比特竟想把那盏油灯重新点起来,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可对她长久的渴求还是阻止了他。
他得忍。
还得哄着她忍。
“对不起,”普绪克的手腕乱动着,带着微微的哭腔,“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不确定你是什么人。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听从神谕的指示……”
“神谕?”
是了。
是阿波罗那道故意使绊的神谕。
本以为得过且过,没想到竟酿成今日之事
这位为老不尊的神,报复起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丘比特无喜无悲地触着她雪白的脖颈,倾尽全力地注视着她。
“所以你宁愿相信一道虚无缥缈的神谕,也不肯相信我,是么?”
普绪克撇过头去,眸子漆黑得不见一点光。
“……你也是虚无缥缈的。”
她这话十分地细哑,仿佛心虚的低语,却无比清晰地落在他耳畔。
虚无缥缈,那是好听的说法。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露水情缘,可有可无。
丘比特剜心地一痛。
她的一句话,已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尽数抹杀。
冷风刮过脸庞。
他从未感到如此之凄凉。
普绪克哽咽了一声,拂去他的手,悄然拉开了一段距离。
“是我冲动了,对不起。”她默默抛下一句,“可是如果你觉得我实在冒犯了你,咱们还是断了吧,对你我……都好。”
她说着,垂着头转身离开。
丘比特仍像是一尊缄默的雕像似的,垂着眼皮。
断了?
他不由自主地轻嗤一声。
她要和他断。
普绪克蓄意依恋一个人时可以柔弱如金盏花,可她想要离开时,也冷静得近乎残酷。
不知怎地,丘比特脑海中只漂浮着四字——始乱终弃。
就在少女走到了门垭边,他冷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