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安安，你能不能抱抱我
隔天郁恃安起床，看到手机有几条未读短信。
那是他拜托冷哥找到的心理咨询师，把闵脩报告发过去后，对方给他的回复。
‘根据叙述情况，针对患者而言，移民、服役、被监禁及社会隔绝状态，都有可能成为偏执性精神障碍的诱因。'
闵脩五官没有M国人那般明显特征，显然父母有一方不是M国人。
可后来从M国到国内，国籍却依旧没改变，这会不会是中途移民失败，发生了一些事而导致？
闵脩腿上那些伤，让郁恃安不敢往更坏的结果想。
‘患者拥有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过强的自我防御机制，因此在接受治疗时，反向移情让心理师产生无意识情绪，从而影响判断。’
这个体检报告‘已康复’错误诊断的解释，更让郁恃安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才能让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年，拥有连心理医生都能骗过的强大心理。
郁恃安发现，今日的闵脩除了和他寸步不离之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
每次都能感觉那道灼热视线在看自己，跟到房间止步门口，四目相接又欲言又止。
郁恃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看日落降临，夜晚即将到来，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等他再从房间出去时，客厅里一片漆黑，沙发也看不到闵脩的身影。
突然，他在黑暗中被拉住，那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力道温柔地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挣开。
“安安，你能不能站在这里不要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有些落寞：“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陪我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拿到那份报告就记下日期，郁恃安怎会不知道今天是闵脩生日。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闵脩突然轻笑了声，像是已经知道这个结果，没再强求地松了手。
是他把安安惹生气，是他活该，他没资格提这个要求。
可他松开手，却久久没听到郁恃安离开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太过安静，静到自己的世界听不到任何声音，可黑暗中那个模糊身影很快让他清醒。
眸底失落一扫而空，他激动地冲到餐桌边，拿出打火机点燃早准备好的蛋糕蜡烛。
蜡烛在黑暗中撑起一片微弱的光线。
生怕郁恃安会反悔，闵脩赶紧闭上眼睛。
没有生日歌，没有亲朋好友。
可那个沉默的观众，却胜过万千。
郁恃安静静看着被蜡烛照亮的脸，双手紧扣虔诚许愿，再次睁开的眼眸里，充满了满足和笑意，像个天真孩子对愿望的期盼。
“安安，这是我十八年第一次过生日，很久之前就想和你庆祝，但每次你都不会给我回应，这次……”
人明明站在眼前了，却还是一样。
郁恃安垂落身侧的手紧紧收成拳，终于忍不住迈开脚步走过去。
闵脩瞳孔微缩，眼里的诧异显然不敢相信郁恃安会靠近，笑容渐渐在脸上蔓延开：“安安，你知道我许什么愿吗？我想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眼前简陋的蛋糕狠狠刺痛郁恃安的心，他抬头看向闵脩，薄唇轻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刹那间，笑容僵硬在闵脩嘴角。
这句话对闵脩的打击，足以让他失了之前的承诺。
他冲过去把郁恃安狠狠抱住，像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在，你一定会的！”
声音激动地失了调，最后轻颤的尾音，带着深深的害怕。
害怕他真的会离开，害怕他真的会把人抛下。
郁恃安：“……”
他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
郁恃安，你可闭嘴吧。
明知他是那个会诱发闵脩发病的根源，还非要说难听话。
不管是温柔的，乖巧的，强势的，还是发了疯的闵脩，他都无法置之不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嘴上长刺。
再次睁眼时，郁恃安心中仿佛卸下重担，缓缓开口：“会不会不是老天说了算，而是我。”
闵脩拼命地摇头，他知道这张嘴会说出拒绝他的话：“我不听，安安我不想听。”
“但我现在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你。”
“我不……什……什么？”闵脩浑身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安安，你，你说什么？”
郁恃安心里最后一次警示自己，希望不要后悔今天决定，在沉默的几秒内做出最后选择。
“会不会，取决于你。”他抬眸看着对方眼睛：“不会再做这种事，不会再伤害别人，学会尊重，学会控制自己，如果可以做到，这个决定权便交给你，反之，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
一字一句，贯彻在屋里每个角落，砸在闵脩心上。
他浑身血液先是凝固，倒流，在随着大脑不断接收，确定后，瞬间像洪流冲刷至四肢百骸，十年的梦恍然惊醒，不真实地让他一时失了声。
沉默的对峙，郁恃安很有耐心地等着。
他以为会等来欣喜若狂的呐喊，或者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他没想到结局收获只吓傻的狗。
眼帘中的人被意外惊喜砸地失神，怔怔站在原地惊讶地张着嘴。
渐渐地，那双深邃眼眸发了红，喜极而泣的泪光在眼眶里晃荡。
像极被收留找到好人家而开心的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