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干什么啊你,我这儿这么多人呢?你要看上谁了晚点来找我商量行不行?”
听见这话,男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视线定了焦,没回他话,只喊:“陈妍卉。”
“……”
陈妍卉愣了愣。
这道声音实在太过久远也模糊,将她的思绪一把扯回来,她抬起头,对上他浅淡的眼,神色登时一松,下一秒是更剧烈的痛意卷来,不知道其中又有几分委屈和埋怨淌过,下意识簇起了眉头。
简陇还以为她是看见自己太开心,扬起眉:“干什么?迫不及待来见我还要哭?”
陈妍卉没搭话,嘴唇已经泛白了。
直到简陇看见沙发上的深色,神情一变,急忙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腿,才碰到脚底,陈妍卉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想把脚缩回去,话也是抖的:“疼。”
简陇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腔调说话,不再看了,抱起她就往外边儿走。
老板在身后大喊:“你等会儿记得把人给我送回来!要工作的!”
简陇一声不吭,带着她去了附近最近的医院,用最快的速度排队挂号回到候诊室,陈妍卉看见他过来,第一句话开口:“你等会儿能再送我回去吗?”
“……”
脚底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回去。
简陇气笑了:“你再说一句我回去就把那破棚子砸了。”
陈妍卉看他两秒,又说:“你现在好能装逼,”她低下眼,忧愁地叹了口气,“毕竟也是当过兵了,说不定我也打不过你了。”
简陇懒的和她一般计较。
看过医生消毒打完破伤风又缝针,所需要的流程都是简陇在忙前忙后,忙完下来回到诊房,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才小心翼翼地背着人出去,掂人的时候都不敢太重,陈妍卉懒懒地趴在他身上,闲得无聊:“你怎么和我老板认识?”
“大学同学。”
“噢。”
陈妍卉继续问:“那不是学无人机的吗?怎么当了这个。”
“……”
“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个,”他冷笑,“关心关心你自己这几天怎么办吧。”
陈妍卉觉得他在看扁自己,不爽道:“我又不是不行,以前都是这样的。”
她话说完,两人都顿了顿,陈妍卉舔了舔嘴唇,闭嘴了,简陇步子顿住半步,接着无异常地走。
陈妍卉租的房子不怎么宽敞,一房一厅就是所有,简陇进屋后没有乱看,将她放在床上,随后把药和酒精袋子都抓在手里作势要出去,陈妍卉疑惑叫住他:“你拿我药干什么?”
简陇头也没回:“去下在饭里毒死你。”
“……”
听听。
这人欠揍起来怎么能这么欠揍。
陈妍卉撇了撇嘴,目视他走出去,随后拿起手机找到微信好友,打字:【老板!对不起!!小陈子来给你磕头认错了!我下此一定把今天的工作量补回来,可不可以不要扣我工资(大哭)】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陈妍卉兢兢业业的点开,却没想到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画风:【没事没事哈,注意身体。】
“……”
陈妍卉更惶恐了,来来回回看了五六七八遍才放下心来,不能是老板在几个小时里被鬼附身了,但她依然没有大意,发了一个跪下的表情包过去,顺便:【谢谢老板你真帅。】
“……”
老板看见这条的时候有那么几秒是想问她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但出于退伍军人的胁迫下,他什么都不敢说,也回了一个表情包。
陈妍卉看他今天像抽风,没再回,玩起了小游戏,没过多久简陇端着饭进来给她放在床头柜上,没忘记刻薄她一番:“为了那么点儿钱把自己搞成这样,属你最牛了。”
陈妍卉翻了个白眼:“没钱怎么买房子买车,”她指责他,“你不要一回来就说话气我,我会觉得盼回来了一只狗。”
简陇唇角一松,靠近她:“你真盼着我回来了?”
陈妍卉眼前瞬时是他近在迟尺的脸,浓厚的睫毛像一把刷子,呼吸停了半拍,偏开头嘟囔说:“都说了盼只狗。”
“啊,”简陇点点头,恬不知耻,“我不就是条狗。”
“还会叫。”
陈妍卉瞪他,简陇仍旧笑着:“你想听吗?”
陈妍卉彻底恼了,她没有想到男人这种生物的不要脸程度只会越来越严重,扯过来一个抱枕砸他:“我听个屁!吃饭了!”
简陇抓住抱枕没让它砸脸上,放在陈妍卉的肚子上拍了拍,继而俯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吃吧。”
头顶的触感传来一小瞬的微小重量,像和煦的风略过,她所有反抗都在这个动作下冻结,保持着呆愣的神态见他出去带上门,脸上慢慢烧起来,微风鼓起窗帘飘荡,心事也被扫的无处可避。
半响。
她抬起手重重地摁了两下胸膛。
-
对于陈妍卉脚底缝针的事情,医生给的建议是休息二十来天,两周过后简陇陪她去医院拆了线,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像个小老头似的走一段路。
她走的歪七八扭,像极刚学步的小婴儿,简陇也不扶她,跟着她身边闲闲地说:“你这走的还没有我队友小孩好,”他故作回忆了一下,“好像就三岁吧。”
“……”
陈妍卉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半抬起拐杖要敲他,结果重心不稳,左脚绊了下右脚,即将要摔个狗啃泥,简陇瞅见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往怀里带,皱起眉:“你多大了,还拿安全和我发脾气。”
陈妍卉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心平气和地说:“行,我错了,对不起。”
简陇也是从善如流:“知道你错了就好。”
“……”
陈妍卉没忍住又想翻白眼。
二十天听来长,其实转眼就到了当天,陈妍卉昨晚睡的早,天还朦胧亮时就自然地睁了眼,正想抬起手揉揉眼睛,碰到坚硬的,人都是一僵,顺势望过去。
简陇靠在她床上睡着了,眉眼下乌青,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呼吸沉而重。
陈妍卉望了他两三分钟。
忽然压过被子靠近他,视线落到他唇上,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见人没醒才把他当手往外掰,低下身子靠近亲了亲他的唇。
这是一个很浅尝遏止的吻。
陈妍卉正要退出去,本来应该熟睡的人却精准锢住她的手,咬住她的唇加深,喃喃地说:“捉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