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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你是星

陈妍卉现在觉得自己不仅要完了,还要疯了。

一节课下来,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整程心乱如麻地看着窗外发呆,听见下课铃声响起来才回过神,正要起身去打水,简陇从旁边丢过来一张纸条。

她动作微停,察觉到对方如炬的目光,还是认命地把纸条拆开了。

——喜欢我得追。

后面还接了一句话。

——但我们先好好高考吧,只有几个月了,到了大学我倒追你也行。

番外 简陇: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夏季天气炎热的闷,陈妍卉握着纸条的手却莫名有点儿颤,李沼和季启潮还像个噪音制造器一样说些什么,张茗就好脾气喊让他们小声一点儿,整个教室里面的环境就像冲出囚牢里的鸟在扑翅着。

陈妍卉沉默了很久,突然侧头看向他,不偏不倚地对上了简陇一直盯着她没有挪开的目光,下一秒,那双浅色眸子往上扬起眼尾。

陈妍卉忽然从内心深处升出来一股挫败感。

先是自己像个输不起的人一样处处躲着他,揣着那么点心思以为有多大不了,但其实对方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值得困扰的事情,让她觉得这些天自己的较真生闷气还有不愿面对比笑话还没有存在的必要。

因此她也是没有必要,再关注这些的。

这从来都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她直直地回视过去没再躲,光亮都似乎在她身后成了修饰品,从窗外透过来的漂亮的光亮从她身上延伸到地上,素来盛气的眉眼褪去了耷拉着的无精打采,重新艳丽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啊,谁考不上大学谁孙子。”

她又话锋一转:“但是你先让让,我出去装杯水。”

简陇就站起来到一边。

然后陈妍卉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平地摔了一下。

简陇:“……”

陈妍卉:“……”

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看错了!”

简陇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像身后有被脏东西追着似的落荒而逃,只留给他一个快速缩小的背影,再挤入人群中,看不太清楚了。

他收回视线,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

接下来这几天陈妍卉果然没怎么躲他了,虽然有些下意识反应是不受控制的,但等大脑转过弯儿了后会强制的控制自己直视他,哪怕相处还是会有些小别扭,但好歹没和之前一样了。

简陇是个很容易被满足的人。

他觉得这个进步非常的大和不容易,所以筹划了好几天打算请陈妍卉吃个饭,等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回教室去喊人,没想到陈妍卉居然用需要用课后时间学习考大学的理由拒绝了自己。

简陇当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觉得自己挖了个坑,没过多久,还是本人摔坑里了。

但是他依旧坚持不懈:“真不去?很多菜,够你一顿胖十斤了。”

“……”

陈妍卉真是服了。

她唰地一下把脑袋从书本里探出来,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我去个屁,不要逼我把你打出去。”

简陇艰难地忍着笑,怕真把她忍不开心了,抬手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随后安静下来退出去。

过了半响,陈妍卉感觉教室已经静到连苍蝇飞来飞去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后才放松下来,把书随手甩到一边,盯着看了半天把自己看笑了,书都拿反了。

她承认简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正常来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但陈妍卉反而不会这样想,她只是觉得能看见喜欢的人,能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就很好了。

至于交往这个事情,她从来都不会想,她一向都认为自己是个很好的人,能让她喜欢的人一定也是很优秀的存在。

但万一,他配得上比自己更好的人。

陈妍卉叹了口气,正想借着此刻来之不易的自卑忧愁情绪酝酿一下睡意,人还没趴下去,教室门又被打开,她一开始以为是别的同学回班了。

然后视线碰到那张扬着笑又贱兮兮的脸。

“……”

简陇拎着一大袋子走进来,再接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几个三层的保温盒,还有两个饭碗,变魔术似的铺满两个人的桌子。

做完这些后抬头看向她,邀功地问:“怎么样?这份贴心服务是不是很贴心?”

天空是高饱和度的蓝紫色,在云幕挂上一张浪漫的帘子,所有星星闪闪的,共同沉进梦境里。

陈妍卉看着他。

突然很莫名地唇角一松,没说话。

简陇见她不出声也不失落,熟练地把两人桌面的书搬到周闻煜的桌子上,正要招呼她来吃饭,听见陈妍卉顺着他话说:“嗯,很贴心。”

“……”

简陇动作一顿。

耳垂后知后觉地红了。

他赶紧站起来身来,抬手揉了揉耳朵,生硬地转移话题,催促地说:“吃你的饭吧,说那么话干什么。”

陈妍卉原本觉得他摸耳朵的动作挺像狗的。

听他这么一说顺便觉得这人都看起来像狗,她翻了个白眼:“那这不是你问我的?”

简陇睨了她一眼:“我问你就要答?”

陈妍卉这会儿狂的要死,嘴巴比脑子转的快,理所当然地抬了抬下巴:“不行?”

“行,怎么不行,”简陇悠悠然地说,“你以后别忘了这句话就行。”

“……”

陈妍卉的大脑智商慢慢转回来,怀疑自己被下套了。

简陇也没有接着往下继续说的意思,她只好憋憋屈屈地闭嘴了,从此之后时时刻刻观察他每天都在做什么,确定了他没有给自己布置陷阱才悠哉乐哉地去玩中学习。

而被陈妍卉重点关注了几周的简陇内心喜滋滋,两个人都没有特意提起来关于大学的那个约定,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双方都可以明显察觉到彼此都要比之前更在读书上下功夫。

日出夜降,摆在教室里的写着倒数日的本子一天比一天薄,撕开岁月,将未来的路途分为几路划开。

高考左右几天,陈妍卉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到教室就顶着两个黑眼圈,颓废的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

简陇好几次看见她都这样,没和她斗嘴,皱着眉问:“你这几天都是怎么了?”

陈妍卉没动作,直到快要上课了,她才如梦初醒似的,瞳孔定了定焦,而后抓住他。

认清简陇脸上关心的神情后。

一霎那,那点儿可笑的坚持和躲避都被烧的荒芜,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她轻声道:“晚上有点话想和你说。”

简陇愣了愣:“好。”

到了两个人约好的时间,陈妍卉特地去买了瓶酒。

都说是酒后壮人胆。

她深呼吸了口气,付完钱后揣着酒往目的地走。

那个晚上,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拉开门那一刻,手里的酒瓶已经从手里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发出来的这点儿动静引起来了里面人的注意。

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扶墙往里走,简陇走到她面前,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酒气,活像是刚从酒坛子里捞出来的。

他拧起眉,抬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往里走,想数落她又说不出口,扶她在椅子上坐好,叹了口气,想了半天才说:“你在这里这里等会儿行吗,我去给你买点醒酒的。”

陈妍卉的脸全红透了,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一向都不好,喝一点就容易发酒疯,做出很多平时她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但只有这样她才能把那些话问出来。

此刻完全是靠着意识才没彻底醉过去,浑身都发烫,闻言看了他一眼,想都没想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服,小声嘀咕:“我就是故意喝醉了来找你的。”

“……”

简陇拿她没辙,又叹了口气,蹲下来平视她:“那为什么要喝醉了才来找我?”

陈妍卉定定地看着他,忽而声音更小了:“我喜欢你这个事情,”简陇没反应过来,听见她继续说,“你会不会觉得挺烦的。”

简陇怔了怔。

陈妍卉的眼皮也跟着红了,泪涟涟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简陇滚了滚喉咙,正想着怎么说能让她好接受一点,袭过来一阵大风,陈妍卉见他不应,几乎确定了他的态度和她所想没什么不同,垂下眼遮住落寞,舔了舔唇角,说:“我就是随口问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话说完刚想站起来,却忽略了这具身子暂时在酒精的操控下找不到重心,人一晃,来不及找到能稳固身体的地方,手臂被人扯过去,接着落到了一个干燥的怀抱里。

“……”

她瞬间顿住,心跳也窒住半拍。

简陇单手摁着她的脑袋,语气有点儿冲:“我什么时候说会烦了?”

“我要是觉得烦我还主动招惹你,去犯贱吗?”简陇说到一半,拉开了点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垂眼看着她,组织了下语言说,“我现在还不太知道对你什么感觉,但我要是离你远远的,你肯定也不会搭理我。”

夜色中,唯一明亮的居然是少年的眼眸,连月光都不及,陈妍卉愣愣地看着他眼底倒映出来的,小小的自己。

耳边剩风,少年的声音比风还响烈坦荡,撞开晚风灌进她的耳膜里。

“但不管怎么说,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番外 简陇:相信你自己

陈妍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的还不够多,本来应该晕乎的就快要倒下去,她这会儿却肯定自己听清了简陇说的话,也听懂了。

她还靠在简陇身上,身上的热气传递到另一具身体上,周围的空气都快要被点燃起来,陈妍卉都没有注意到,迷迷瞪瞪地盯着简陇脸上无奈的表情,脑海中又浮现起来他说的那几句话,原先是分散的,霎那间突然被一条线串在了一起,绕着她的脑袋将思维都包裹透不出来。

一遍一遍的回想。

她说:“那你的意思是。”

没说完,她卡了一下。

简陇耐心的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再过片刻,陈妍卉动了动唇:“是——呕!”

“……”

简陇人都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从他肩膀处传来,越来越浓郁,还有酒味混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脏了。

强撑着没把陈妍卉推到一边去,神色一开始震惊愤怒,再然后看陈某人是真的有要直接吐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后逐渐麻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动静安静下来他才扶着人重新坐好,一脸肉疼地脱下来衣服,原本是想心疼一下才买了没三周的百元大衣,闻见味后一秒都没犹豫地把衣服扔了。

场景一片狼藉,罪魁祸首倒是睡着了。

简陇低下眼看她,陈妍卉睡着之后没了平日里那股骄纵的味道,安安静静的,嘴唇上还沾着狼狈,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无意识皱了皱眉,眼尾下一片因为睡眠不够而生成的乌黑痕迹。

简陇看了她半天,把自己看乐了,喃喃地说:“你真是我姑奶奶啊。”

-

第二天一早,陈妍卉是在宿舍里醒过来的。

她喝醉之后有两个好处,不会醒来之后头疼,还会大脑断片,一睡过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人儿慢吞吞地坐起来缓神,橘演抱着盆从阳台外面走进来,看着她有话要说。

陈妍卉赶在她开口之前:“别问,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橘演是个非常合格的舍友,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见状严肃地点点头:“我不问。”

陈妍卉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舍友可太好了,松了一口气,翻身找衣服去洗澡,昨晚就这么睡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把自己臭醒,颇有些唾弃,准备下床的时候视线瞥到另一床空荡荡的,神色一顿,接着毫无异常地去了浴室。

快把自己搓破皮了才出来。

今天星期六,按道理来说她早就不知道疯哪儿玩去了,但这次难得窝在宿舍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快要高考,哪怕她平时再怎么油腔滑调也想考好一点儿,遇到不会的题就会问橘演。

碰到两个人都不会的题时就焉焉的打不起精神来,橘演咬着笔头,含糊地说:“要是漾漾在就好了,她肯定会。”

“……”

陈妍卉嘴角的那点弧度平下来,抿了抿唇,够过去笔和题死磕,没搭话。

橘演察觉到她心情变得不对,直觉是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吭声了。

因为陈妍卉已经把昨晚吐了简陇一身的事情忘了个精光,所以再次看见他之后十分平静,还有闲心和他问个好,发现他没穿那件宝贵到要死的棒球服觉得惊奇:“怎么没穿你那件黑色外套?换风格了?”

简陇是真不理解她怎么问的出口这种话,毫无语气起伏地说:“扔了。”

“这样,”陈妍卉点点头,“为啥啊?”

简陇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以为她是装失忆,一顿,也学着她戏精起来,冷笑道:“被狗咬了个窟窿。”

他这话说起来里面的火直直往外冒,陈妍卉也不是听不出来,但她此刻的心情很好,也没有太过计较,只是一脸莫名其妙:“狗咬的就狗咬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简陇是半个字都听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陈妍卉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头就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回到座位快乐地吃早餐,又是美美和学习斗争的一天。

临近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妍卉几乎把重心都放在了卷子上面,也没有别的心思放其他方面上,反而是简陇抽了个空说要给她加油打气。

她就去了。

结果被摇拨浪鼓似的来回晃了好几圈儿,她赶紧把简陇的手打开:“别摇了别摇了要吐了。”

简陇没有和她呈一时的口头之快,看着她紧张地问:“你有信心能考上大学没?”

陈妍卉敷衍点头:“有。”

简陇听见她这话才放下心来,和她掰扯:“这就行,我俩成绩半斤半两,要是能考上大学八成也是同一个。”

陈妍卉愣了愣,紧接着心跳也似乎漏了一拍,从外界灌输进来一些别的情绪装满胸腔,长长的一条走廊尽头望不见底,夕阳升上来遮满偌大的天际,平和的光芒温暖照射出来汇成一条路。

陈妍卉没出声,眼见简陇要回教室了她才出声喊住:“诶。”

简陇扭头:“怎么了。”

她平静地说:“你也加油。”

简陇呆愣了一瞬,稍后意识过来自己没听错,垂眼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他舔了舔嘴唇,认真地应:“我会的。”

陈妍卉当时想。

这么好的风景。

那她也要往上爬吧,说不定爬的够高了,会有其他更好的风景。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陈妍卉全程都很平静,爸妈看见她的成绩摸到了大学尾巴高兴的喜极而泣,立刻招呼了亲戚来家里吃饭,忙的不亦乐乎。

虽然陈妍卉不知道只是考到了一个拉胯大学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她冷眼看着那群有事对她家点头哈腰没事只字不闻的亲戚,感受着那些所谓的姑姑阿姨投过来的,明晃晃的,看不起和嘲讽的目光,心情毫无波动,不避不闪地看了回去。

完全不能理解她妈对着这些人怎么笑的出来,但又转念一想,毕竟都是一样的人。扯了扯嘴角,回屋,把所有声音关在门外。

从看完成绩到现在,她都没有和简陇发一条消息,实在觉得无聊,刷起来了朋友圈,每一条都是扫一眼就划走。

直到刷见了简陇几个小时前发的一条。

少年一改之前吊儿郎当,让人看见了就恨不得冲进屏幕把他打一顿的风格,只发了两个字,配图是一张成绩表。

——华大。

陈妍卉定定地看半响,点了个赞。

屋外的声音还是听起来生厌又恶心,但她这会儿没怎么往耳朵里听,那些相互奉承又夹枪带棍的交谈声也绕道远离这方寸土,甚至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看着那张成绩表乐了,唇角很浅地弯了一下。

由于她高考超常发挥,爸妈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要好了很多,争着帮她收拾行李买生活用品,陈妍卉也不拦着,收到简陇发过来的微信:【我十点十分到学校。】

陈妍卉反复看了两三遍,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回,只是隔天早上八点不到就叫车去了学校,行李好几大袋,九月的天气能晒得人口干舌燥,滴的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她看了一圈儿周围可以躲太阳的地方,拖着行李想往树下走。

正要拿起第二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喂。”

陈妍卉下意识抬头,眼前怼上简陇放大几倍数的脸,呼吸一屏,眼睛骤然睁大了,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蹦出去老远,看他好几秒才平复下来,窜火:“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音!”

简陇无辜地说:“那你怪我的鞋吧。”

“……”

陈妍卉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

简陇没提她怎么这么早到学校还偷偷摸摸运行李的事儿,见她还要继续搬,抬手摁住了:“我帮你吧。”

陈妍卉硬邦邦地说:“不用。”

“哎,”简陇自动屏蔽了她这句话,自顾自地拿起她行李往肩上扛,陈妍卉回头看了一眼他带过来的唯一一个行李箱,跑两步过去抓在手里,听到他问,“你怎么没发考上大学的朋友圈啊?”

陈妍卉动作一停,低下眼:“有什么好发的,考的又不好。”

她说这话简直就不爱听了。

“怎么就考的不好了?可牛逼了好吧,”简陇悠悠然道,“我自从知道考上了后就恨不得把这个学校名字贴在脑门上横着走路。”

陈妍卉没说话,阵阵风声从两人身侧呼啸而过,然后头顶传来一阵微弱的触感。

她怔怔抬起眼。

简陇看着她,说:“你要相信你自己,”他屈起手指戳了戳陈妍卉的额头,眼底含着笑意,逆着光对她说,“真的特别,特别厉害。”

番外 简陇:是喜欢,我喜欢你

陈妍卉半天没回过神来,从他手指上传递过来的温热似乎也慢慢流到了四肢掀起热意翻涌成灾,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简陇的眉眼。

两人呼吸都停下来,交织在一起,保持着这个姿势对峙。

风啸从后头吹来,少年宽大的衣服被吹起一角,在脊背激起来一层浅微的薄汗。

简陇对上她的目光,顿了顿,然后像触电似的收回手,有那么几秒大脑一片空白,慢半拍的意识过来有点儿越界了,两个人的关系仅仅限于同学,摸人家脑袋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看她的表情,应该也不太喜欢。

他垂下眼,脸上表情淡了淡,缩回去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蜷,看上去有点儿像做错事了事情而感到不安的小狗。

其他学生纷纷进入校内,一句话的交谈在此刻也格外清晰,愉悦的,抱怨的,都响起在两人所在的空间领域里,撞的理智回归。

陈妍卉眨了眨眼睛,额头上似乎还留存着少年轻柔的力度以及一瞬即逝的温度,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简陇,但是又怕自己自作多情,说不定他早就忘了。

于是两个人都静了静,到最后还是陈妍卉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抿了抿唇,看向他说:“走吧。”

“……”简陇一愣,赶紧说,“好。”

他这会儿大脑还在打结,视线瞥到陈妍卉的行李想也没想就说:“我送你去宿舍吧。”话一说完,他又是一顿,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挖个地把自己埋进去,正当他在脑海中设想几百种死法并且无比悔恨的时候,听见陈妍卉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掐着手心肉的动作停住,没忍住抬了抬眼睫看向她。

“不用了,但是谢谢,”陈妍卉直视着他,唇角弯起来说,“我也觉得咱俩可牛逼了。”

简陇第一次发现她也会心平气和的,发自内心的露出来一个笑。

大概是太阳太亮眼了,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又或者是紧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急促地跳跃,仿佛要滚出来,直到她走远,在他眼底逐渐缩小再被光线挤满,他才僵硬地伸出手碰了碰滚烫的耳垂,一直蔓延到脸上,全红透了。

陈妍卉向来都是不知道的。

虽然她说了喜欢自己,但在相处两人之间却是他在向前,看着陈妍卉一步一步的后退,想彻底把他抛下。

简陇之前只在网上见过有这种女生,再怎么想,再怎么喜欢对方都可以克制住内心去找他的冲动。

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输,一次都没有赢过。

他抬起手捂住脸,终于是从嗓子里溢出来一声笑。

输还是赢都无所谓了,他想,这种感觉也挺好的。

-

陈妍卉选了艺术类专业。

离无人机专业的校区很远,骑自行车都需要十几分钟,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开始减少,有时候两周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快要放假,简陇就会提前几天和陈妍卉约着出去玩。

彼时陈妍卉正在舞蹈服练习走步,音响播放的音乐震耳欲聋,轻而易举地掩住了手机振铃声,等回到宿舍将一身的汗都冲掉后,准备去外面洗衣机洗衣服付钱,拿起手机随意扫了眼,看见简陇的消息点进去。

还没回复。

几个女生并肩从她身边经过,说话的声音被甩在身后。

“你是不知道我们专业的老师有多严格,就今天班上有一女生对着镜子走路的时候有蚊子飞过来,没忍住眨了一下眼睛被老师给骂哭了。”

“而且这才开学多久,被她找了好几个同学家长了。”

另一个女生搭腔:“这么凶啊,要我我就换专业了。”

陈妍卉没有看过去,垂下眼帘,面上没什么情绪,打字:【我不去了。】

她发完后没有看回的消息,扫完码就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又有点儿迷茫,觉得前路也像这片白一样空荡又飘渺。

可她不是什么安于现状的人。

一旦有目标,哪怕前面是铁墙铜壁,她也要闯。

连续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宿舍的时间也极少,经常累到连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才肯停下来,陈妍卉靠在墙上仰起头来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汗水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流淌黏糊糊的,一动不动。

舞蹈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静谧过后又觉得冷清,她闭上眼,想睡一觉。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停在她面前,听见男生含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不和我出去玩,在这里用功。”

这话尾扬起的音调太过贱嗖嗖的熟悉,陈妍卉屈尊降贵地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懒得搭话。

“……”

简陇挠了挠脑袋,心想这人都不怼自己了估计是累的够呛,顿时也没了说笑话的心思,来看了一眼被她丢的七落八散的高跟鞋,视线再落到她已经被磨的发红的脚跟,唇角平直下去。

响动很快又恢复于平静。

陈妍卉抬了抬手指,搭在沉沉的眼皮上,数不清过去了多久,已经离开的人又走了回来,伴着一股青椒炒蛋的饭菜香味儿。

“……”

陈妍卉嘴角抽了抽,没忍住问:“你干什么呢。”

嗓子还有些哑。

简陇瞥她一眼,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这不是看你太可怜了。”

“为了找你,我可是把这栋实训楼有关艺术专业的教室都跑遍了,谁知道你居然在六楼,累死我了,”他一边把两个饭盒取出来摆在地上蜷腿坐好,一边大咧咧道,“本来是想找你出去吃的,但眼下这个情况下吃点寒酸的吧,明天再去请你吃好的。”

陈妍卉怔住。

看向窗外才发觉天已经黑了,力气耗尽后只觉得非常困,此刻闻见味儿了后知后觉感到饿,大脑不合时宜拧巴了一下,没给反应出来。

简陇见她又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招了招手,笑起来:“不是吧,累到吃饭都要我喂你了?”

陈妍卉翻了个白眼,打开他的手,嘟囔说:“我自己吃。”

简陇笑意愈深,眼尾欢快扬起来。

陈妍卉不太适应这样的注视,脸颊微微发红,垂下头小口吃饭。

中途简陇问她:“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啊?”

“模特。”

简陇敬佩地说:“那很酷啊,你长的本来就高也好看,做这一行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陈妍卉沉默了几秒,没立刻回答他。

她想爬到更高的地方,去顶端,去藐视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却没想过为谁停下来,在她的心里,前程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感情太无关痛痒了,也可以随时舍弃。

喜欢一个人是她无法控制的。

但她能选择,暂时忘记。

更没有想过在她喜欢简陇的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没能忘记任何的一些事情,经历也好,感情也好,他这个人也好。

陈妍卉忽然很小声地说:“我爸妈都不支持我当模特。”

简陇愣了下。

“他们都是觉得这个工作不太正经,每天都要穿着不正经的衣服去别人眼前丢人现眼,”陈妍卉淡淡,“比起这个,更希望我去银行给人数数钱,毕竟是个铁饭碗。”

她是可以理解的。

但依旧想,去做热爱的事情,去发光发热。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去做好了,”简陇看向她,扬起眉梢来,笑的骄傲:“反正我是觉得你可以做好的。”

陈妍卉愣神地看着他了好一会儿,片刻过后思绪回笼,收回眼,低低地说:“谢谢你。”

溶于空气中,散开。

陈妍卉消化负面情绪很快,等两人吃完以后离开,她已经不怎么觉得低落和难过了。

夜里起风,昼夜温差大,刮在身上直起鸡皮疙瘩,陈妍卉搓了搓手臂,蹦跶着跳了两步,取下来橡皮筋戴在手上,长发披下来只露出柔软耳廓,热度还没消下去,红透的。

简陇只穿了一件短袖,看着她冷也没辙,脚步暗自加快了些,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顶着风走到交叉路口,陈妍卉见着他还要往前,狐疑地说:“你校区是在这里往反方向走了。”

简陇“啊”了一声,收回脚:“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陈妍卉说好。

没有人动。

陈妍卉抬起手揉了揉耳朵,问他:“你毕业之后有想过去干什么吗?”

“我?”简陇想了想说,“去当兵吧。”

陈妍卉记得他的专业是无人机。

如果去参军那应该是武警。

其实都挺好的,彼此在未来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何况他那么优秀,一定可以成为其中最耀眼的存在,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这两条截然不同的线在将来不会再有任何相交。

仅此而已。

-

自从简陇去舞蹈室找过陈妍卉之后,也明白了这专业需要多拼命,加上自己的学业需要精进的地方也多,没什么时间再去找她。

只是在有时候,他会怀念起来喝陈妍卉斗嘴的日子,几个晚上还会从梦中醒来,一边嫌弃自己一边去浴室冲半天澡才出来,第二天一醒来就定准了宿舍里唯一一个脱单的取经。

男生听他说了半天,摸了摸下巴:“说喜欢你又不主动找你,那就是还不够喜欢。”

简陇默然,半响笑了:“没关系。”

他很喜欢她。

这就足够了。

眼见男生还要继续打探感情私生活,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快点收拾吧你,等会儿迟到了罚跑圈啊。”

男生一言难尽地指了指他的鸡窝头:“这话你要和自己说吧。”

“……”

时间一天平淡的穿梭而过,陈妍卉没有抗拒他的接近,出去玩还是吃饭都会应约。

简陇前几次和她单独逛街的时候手都在抖,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后来次数多了才没这么严重。他没追过女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恰好舍友和女朋友每天如胶似漆感情稳固,也有吸取经验的途径。

男生看他追人也追了有几个月,提议他表白。

简陇震惊了:“这么快??”

“快啥快啊,女人就是这个时候最傻,没拒绝不就是变相同意,”他不以为然,“我就是这样追到我女朋友的。”

简陇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也没有理论。

还有一层原因是他确实有些蠢蠢欲动。

保持着这个进展继续过了几周,约人去看了电影,星期三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两个人还找了一副老片子,一走进包间里直到电影开始都没来其他人。

简陇呼出一口气,指缝在衣服上重重地来回擦了几下,全程都在吃,爆米花放在嘴里啃的脆脆作响,陈妍卉忍了三四次第五次是怎么忍也忍不了了:“你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吃东西的?”

简陇嘴里塞着颗爆米花,干咽进去了,没回她话,抱着爆米花的桶又往椅子里缩了缩,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看幕布。

陈妍卉:“……”

她叹了口气:“我又不会吃了你,拿过来和我一起吃。”

简陇看了她一眼,决定把那句“我看电影从不吃东西”当作放屁,递过去,看着她抓了一把也没拿回来,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个电影片差不多两个小时。

简陇一分钟都没有看进去。

一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只觉得心脏要从胸腔里炸开,扑通一声接着扑通,全身的血液都灌输到心房里挤压到快崩开,没开灯光,一片昏暗中他抬手遮住脸,抹了把眼睛碰到湿润的,给自己打气。

直到响起来片尾曲。

陈妍卉作势正要站起来。

简陇马上松开手坐直身子抓住她衣服,嗓子紧巴巴地说:“等,等会儿。”

陈妍卉看他:“做什么。”

简陇闭了闭眼,干脆一鼓作气地说:“之前高中我和你说大学会追你,不知道你感受到了没有,但是我真的已经追了你好几个月了。”

“当初和你说不知道对你的感觉是什么样,我现在知道了,”他看着陈妍卉,努力平复心情,认真地说:“是喜欢,我喜欢你。”

陈妍卉整个人都顿住,没过几分钟,服务人员过来把灯打亮,她才看清了简陇此刻的神情,脸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

“……”

她缓了缓,迷惑了:“你和我表白哭什么?”

简陇恼怒地瞪她一眼:“我这是一紧张就泪失禁!你能不能关注重点!”他说完又是一顿,挠了挠脑袋,肩膀一塌:“算了算了……”

“你之后再拒绝我吧,毕竟去了队伍也不安全,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也不会再——”

陈妍卉忽然走近,仰起头碰了碰他的唇。

简陇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唇齿堵住,手里握着的爆米花桶掉在地上,眸子骤然睁大了,僵硬地立在原地。

陈妍卉平静地往后退两步,语气淡道:“那你别死了。”

她说。

“死了就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