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柳春回手捂胸口，一付马上就要晕倒的姿势。
“坐吧坐吧。”尽管知道对方在装模作样，白隙还是觉得好笑，“坐下来慢慢说。”
事情的发展倒没有出乎白隙的意料之外，拿到了头发的秦博导如同吃了兴奋剂，指挥着手下苦逼的博后日以继夜地疯狂分析，试图探索头发的秘密，自然一无所获，除了典型的头发结构之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玩意儿会有惊人的数值。一筹莫展之际，柳春回联想到白隙“附在骨头上”的扯淡说法——包括秦博导在内都没人信——他偷偷拿了一部分去找了同为天坑专业生命科学的博后。
“你以为我学的是什么？”生物学妹冷冷地问。
“生命科学？这个是头发啊，不是生物吗？”柳春回迟疑地回答。
学妹沉默了会儿，一巴掌拍上脸，咕哝道：“哦，对，这个还真是对口的，写论文写昏头了。”
柳春回：“……”
总之，这位学妹在一个月外卖的感召下完成了对头发的分析，之后，她气冲冲地对柳春回喊：“玩我呢？这种污染样本你让我分析？老板知道了得打死我！”
柳春回被骂晕了，赔了好一顿笑脸后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不是污染样本？”学妹怀疑地道。
“绝对不是！”柳春回斩钉截铁地道，毕竟几十万买来的，秦博导当眼珠子爱护，“你分析出啥来了？”
学妹的表情渐渐从狐疑转变成了恐惧，她拉着柳春回到一个楼梯拐角，还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了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东西不对劲。”
“怎么？”
“人类的DNA里镶嵌着合成物。”
柳春回与学妹大眼瞪小眼片刻，猛然道：“那你还说什么污染样本？污染能污染到DNA层面上去？”
“那我这也没有别的解释啊。”学妹委屈地道，“人类目前做不到这种技术。”
根据学妹和柳春回目前总结下来的分析，这玩意儿是标准的人类DNA,标准的头发结构，他们甚至分析出了这人是男性，很年轻，但是，双螺旋DNA中镶嵌了奇怪的合成物，绝对的合成物，分子式认不出来，结构认不出来，材质认不出来，他们猜测就是这个完全不明的物质使得头发有了质的变化。
确定这个发现后，学妹和柳春回被巨浪般的恐惧淹没了，学妹决定假装失忆，他则是失魂落魄，纠结着要不要向老板报告。
“为什么不报告？”听得津津有味的白隙奇怪地问。
“老板头发的事都没告诉其他师兄弟，要是知道我偷偷拿出去肯定不让我毕业。”想想一辈子被老板压榨，柳春回忍不住哆嗦了下，“说起来，如果不是老板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肯公开消息，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白隙好奇地道：“那你又害怕什么？”
柳春回咽了口唾沫，即使确定家里没人，他还是凑近了小声道：“这说明有人做了人体实验，根据分析结果，这头发的主人已经出生了。”
白隙问道：“不是有过基因编辑的新闻什么的？”
“首先，那个新闻里做的事是不合法的，不对，好像没相关法律，总之，那个是不对的，伦理上有很大问题。其次，那个编辑还是在同一领域里改，就好比狮虎兽，至少同样是猫科，给人植皮的猪皮，好歹同样是生物，懂吧？但是这个！”柳春回的声音颤抖了下，“这个，呃，我们目前还没搞明白嵌进去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这玩意儿不是生物！没有DNA！打个比方就像给人装了一个机械手臂！”
可以说地球科研还是有水准的，塞缪尔确实也有“完美造物”血脉，但是他的天赋遗传出了问题，并不完整，而且继承的血脉不像格里芬有黄金发这种明显的特征，所以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
白隙尴尬地笑了下，不自觉躲避着柳春回的视线，这事讲起来确实好解释，问题是解释完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你知道？”柳春回观察着白隙的表情，猛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这个事？！”
所以说，人啊，一旦坦率习惯了就很难撒谎了——这话如果让乔治听见肯定会冷笑，毕竟白隙骗爱丽丝时毫无破绽。
“这个事说起来有点复杂。”白隙道。
柳春回严肃地道：“你不会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违法？
杀人藏尸故意伤害算的吧？
白隙肯定地道：“我保证在地球上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
柳春回的表情精彩极了：“地球上？难不成你在月球上干了？”
白隙好笑地道：“你看我像是能上月球的人？”
“不一定。”柳春回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能做出这种技术的人能上月球也不奇怪，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技术的难度啊，基因编辑啊，而且是为所欲为的那种，如果有这种技术多少疾病能被治愈啊！”
“你不是材料的么？怎么又扯到治病上了？”白隙道。
“学妹说的。”柳春回敷衍了句，随即坚决地道，“你要给我交个底，不要再说什么去山上捡的了，这不行，你如果不说我就报警了！”
白隙好奇地道：“你以什么名义报警啊？”
柳春回愣了下，吱吱唔唔地道：“污、污辱尸体罪？”
显然是不成的。
白隙没考虑多久就拿出手机道：“你先看完这个再说。”
由于举行了第二场考验，元塔多月来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对白隙的态度自然也满意了许多，得知他要回地球时没有阴阳怪气，而是表示手机里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白隙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爱丽丝的大脸就这么映在了屏幕上，“什么鬼？”
元塔：「您这场考验英明神武的形象。」
白隙：“……”
简单来说，元塔把白隙与爱丽丝的对决全部录了下来，多角度、全视野，甚至还有镜头切换以及文字说明。不得不说，纪录片相当震撼人心，不仅是由于真实感，更由于编排得确实完美，剧情进展关键处的人物表情特定、胜负相关的故事特定、恰到好处的音乐烘托，每一样都称得上是大师手笔，而且绝对不用担心穿帮以及角色“表演”不到位之类的问题。
白隙在手机上看完整场考验，表情扭曲地道：“你录这个干吗？”
「您可以带回去向您的朋友解释干了什么。」元塔一派淡定地道。
白隙眯起眼睛盯着幻化出来的湖面片刻，若有所思地道：“你不会是在推销吧？”
元塔没吱声。
晋级塔对于各个世界的了解显然是有的，白隙假定元塔了解地球，那么，带这么个东西过去吸引一堆人过来恐怕不成问题。晋级塔并不在意存在被别人知晓，或者说它巴不得别的世界人知道呢。
“我的朋友试过了，来不了。”白隙试探道。
「时机，一切都关乎时机。」元塔回复。
白隙当时也没多想，反正给不给别人看还不是他掌握，他万万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他颇有兴致地等待着柳春回的反应，一如他所猜测的，柳春回看完后一脸的怀疑人生。
“你觉得怎么样？”白隙道。
柳春回看了看手机，再看了看白隙，叹道：“现在的演艺圈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唉，我早该猜到的。”
白隙：“我不是演员。”
“这片的特效还真不错。”柳春回打开手机又看起来，“就是故事有点儿单薄啊，最后还把女主杀了，这故事没讲圆啊。”
白隙拍了下脑门，道：“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柳春回茫然道。
白隙叹了口气，开始从头讲述，这次经历的时间太长了，他只挑着重点讲，全部讲完也接近中午了，他打开手机点完了外卖，看了眼还凝固在沙发上的柳春回：“还没接受？”
“接受、接受个屁啊！”柳春回一捶沙发，“你这什么九流网文啊！”
“……真不是。”白隙只得耐着性子道，“不提别的，头发就是个很好的证据吧？”
一提起这个柳春回就沉默了，他只能在“白隙是个邪恶的外星人来地球做人体改造”以及“白隙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拿到了一种高级文明的人造人头发”之间选择了。
“你就没怀疑过一秒是地球上的科技吗？”白隙好奇地问，“比如秘密实验室之类的。”
“不可能的！”柳春回不耐烦地道，“这个不单是牵涉到材料或者生物领域，总之依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做不到！唉？不过这样一来倒真是可以卖了啊，反正他们也分析不出来。”
“卖什么？”白隙道。
柳春回掏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道：“卖给他。”
白隙凑过去一看，李兴业的标准大头照正在屏幕上对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