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爸爸妈妈？”白隙惊讶地道。
“对啊。”女孩子睁大眼睛，“他们在工厂区上班。”
白隙震惊了：“他们还活着？在上班？你怎么在下城区？”
“家里没有吃的。”女孩子抹了把嘴，“他们不要我了。”
女孩子神色如常，一点儿也没有伤心难过，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白隙倒是三观稀碎，胡乱安慰了几句后找到可班，道：“这些孩子里还有父母健在的？”
“有啊。”可班一付见怪不怪的样子，“养不起就不要了。”
“就不要……生孩子很容易吗？”白隙不解地道，他也是见识过孕妇生产的，“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怎么办？全家一起饿死？”可班理所当然地道，“要维持工厂的重体力劳动就必须吃东西啊，把孩子赶出去，总好过看着孩子饿死啊，说不定在外面还能找到活路呢？你没发现被赶出来的孩子年纪都挺大的么？”
“一家人分一分啊！”白隙没好气地道，“大人嘴里挤一点出来孩子就够了，养大了不也是一个劳动力吗？”
可班看白隙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神经病：“然后呢？”
“然后……”
白隙猛然住了嘴，他观念里农耕封建时代的强生育观念，是来源于土地这种生产资源掌握在农民手里——虽然不是全部时候——但是养更多的孩子种更多的地是家族发展的正道，所以尽管生育孩子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依旧形成了多子多福的风俗，东西方皆是如此。
在这里，工人就不要说了，完完全全的人形工具，连工具人都算不上，土地这种生产资料也不属于农民。自耕农确实有，凤毛鳞角，而且很容易就因为“有益阶级”的压迫沦为农奴、工人，更悲惨的是，由于工业的发展初见苗头，甚至都已经有电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强，对于土地的普查自然也进一步加强，简单来说自耕农连躲都没地方躲，能种地的边边角角全部被发现并且霸占了。
可想而知，如果有避孕手段，这些父母健在被抛弃的孩子可能根本就不会出世，因为父母连自己都只能勉强养活，哪怕痛苦地拉扯大了孩子，孩子们也只能走父母的老路，勉强糊口而已。
作为“无益阶级”的底层唯一的出路只有晋级塔，这里可没有科举，甚至连类似武举的东西都没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战斗技巧，底层的孩子就算有一把力气，上了战场也就是大个的炮灰，顶多是撑得久一点的炮灰，所以哪怕是快饿死的平民也不乐意当士兵。
这样说来，至少刻星敦里，如果“有益阶级”的生活质量是十，那其他阶级顶多到五，所谓的“中产阶级”是不存在的，因为缺乏制度性的保障，只有贵族的名号才能保证避开所有速死的选项，其他人的选择只有瞬死、极快与快而已。
白隙不得不怀疑形成这样的局面少不了塔主们的推波助澜。
根据格里芬的统计，父母健在被抛弃的孩子占比不少，大多数都是十岁以上，与近几年的工厂效益不好有关。
“以前确实没有这么多。”可班一付无所谓的态度，“这几年被抛弃得太多了，再加上结婚生育的人变少，所以城主大人展开了生息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白隙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靠谱。
“这个所谓的生息计划又是什么？”
“打仗时尽量不杀孩子，全带回来。”
白隙眼皮抽了抽，道：“然后扔到下城区自生自灭？”
“能在战火中活下来的多少有点本事和运气吧。”可班一摊手，“最主要的是，带回来后发现没人要，贵族们也不愿意收养那么多啊，城主大人据说打一仗就要带几千几百个孩子，我听说是成立了一个机构抚养，问题是，他很忙的，大概时间一久就把这事给忘了，或者说不在乎，反正下次打仗又能逮了。其实也算是好事吧。”他耸了耸肩膀，“要知道，这些孩子其实是要被杀的，战争中能记事的孩子都要杀掉，毕竟你不能培养敌人的种子。”
听到这里，白隙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下次去见乔治时脸色不太好而已。
“您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白隙的臭脸太明显了，乔治识趣地这么问道。
“没什么。”白隙不打算纠结这种事，“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乔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许有点冒犯，我想询问一下关于晋级塔的事，不知道可以吗？”
白隙立刻猜到乔治要问什么，心情好转了一些，问：“当然，您问吧，不能说的我不会说的。”
乔治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道：“元塔在这儿，怎么没有晋级者来呢？”
白隙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提得真棒！”
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