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派来的仆人态度十分恭敬，完全是以教宗的地位对待白隙，拿口罩是两手托举过脑袋，仿佛在拿什么珍宝。
白隙好笑地道：“不用这么郑重，用袋子收起来就可以了，这个东西用不了几次。”
仆人抬起头，严肃地道：“明白了，听起来易碎，我会用生命保护口罩的！”
白隙：“……也行吧，费用我会和你家主人结算的。”
仆人用一个丝绸袋子把口罩装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下城区弯弯绕绕的小巷中。由于尸者与孩子们都跑了一些，石屋住起来宽敞多了，大家陆陆续续起床后用雪水洗漱了一番，对于白隙提供的牙膏、牙刷与洗面奶都十分淡定地接受了，甚至对于暖水瓶里倒出来的热水都只是说了句“饺子万幸”就安然享受了。这些东西是和包饺子材料一起运过来的，填充了石屋后终于显得有点像家了。
“用过这些吗？”白隙奇怪地问格里芬。
“没有。”格里芬满嘴泡沫地摇着头。
“不好奇这是什么吗？”白隙问。
“神迹呗。”格里芬一脸无聊的神色，“不是吗？”
白隙没话说了，这些家伙似乎已经习惯他拿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做出各种不理解的事，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了，莫名有些失落——习惯得也太快了吧？！不过，教内的人没感觉，教外的人则完全不同了。
雪地里聚拢了越来越多的人，带着敬畏的神色悄悄站在十字路口之外，每个人都衣衫褴褛，手脚包着各种各样的保暖品，有一些似乎体质不同，冰天雪地穿得和夏天一样。他们不约而同盯着在室外洗漱的教徒们，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口中念念有词。
白隙观察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转头问可班道：“这些人在干吗？”
昨晚可班到底留了下来，并且对白隙全须全尾地回家感到十分惊奇，态度也越发谦卑，语气轻柔地道：“表达虔诚。”
“嗯？”白隙没明白，“雪降礼祭结束了吧？”
雪已经停了，按照一般习俗雪降礼祭只有下雪的第一天，之后无论雪大雪小都不会再举办，“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救济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结束了。”可班点了点头，“但是，平日里的虔诚也必不可少，只有贫穷与富有才能衬托出信仰，他们是没办法富有了，那么，在贫穷与艰难时来就是顺理成章的。”
白隙看着不断增加的人群，疑惑地道：“突然就信了啊？”
可班站直了，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昨晚的神迹。”
噢。
白隙用力吐了口气，闻了一夜，臭味不减反增，那位阿尔萨派人来买口罩大概也是因为上城区受到了波及，更不用提下城区了。屋子里窗户紧闭还好一点，出来可就惨了，不过，到底没有昨晚那么浓烈，再加上闻得久了嗅觉麻木，人感觉舒适了一点。
白隙靠近这些信徒，问：“有没有人想种地？”
人们面面相觑着，有人怯怯地举起了手。
“你想种地吗？”白隙问道。
“做农奴吗？”这人问。
“不是。”白隙赶紧道，“雇佣，我给你们收成的十分之一当报酬，你们帮我种地。”
“工人？”又有人问。
“对对，工人。”白隙说，“雇佣的。”
“那我们种了地，是不是就入教了？”远处有人大声道。
“对。”白隙并不介意这些人入教，只不过，他不相信这些人能一直持续入教，碰上个什么事还不是散了，“你愿……”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班从旁边冲出来大声道：“入教必须经过考验！只有虔诚者才能够成为饺皮信者！我是牛牧师，如果想入教来找我！主教大人事务繁忙信仰虔诚，没空理你们这些流民！”
白隙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职称很不爽，奈何话都说出去，也没机会改了。他凑近可班道：“你要怎么检测信仰？”
“先背教义，再做苦行，之后就是日常祈祷和劳动。”可班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是考虑很久了。
白隙沉默了下，问：“我们有教义？”
可班也沉默了，对视片刻后一咬牙：“没事，我来写！”
白隙想像了下面食教的教义，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荒诞的味道，不过，他实在没精力也没兴趣去搞这些，可班乐意搞他自然乐于放手。
等到接近中午时，白隙期盼的贵族买家们终于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一群，昨晚见到的那些贵族是少数，更多的是生面孔，乔治和尤利卡都不在，班克斯家那位也不在，没几个认识的，令他有些茫然无措。
贵族们都穿着华丽，厚厚的皮毛大衣从头裹到脚，没有妇女儿童，全是青壮年，再加上众多仆从，小巷被堵得水泄不通。十字路口另一边，可班正组织一群下城区的“居民”们检测信仰，同样堵得满满的。
一个十字路口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华冠丽服，一半蓬头垢面，活生生被分成两个世界。
贵族们对于不远处聚集起来的流浪汉频频皱眉，不过，他们显然也都知道白隙对于底层人员并不介意，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白主教。”先前来买口罩的男仆走了出来，“这是我家主人，阿尔萨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