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伤感染十二小时就能看出来了。”白隙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格里芬悄无声息地回来了，面无表情地说：“一大群人，你救的人在，没救的在。”
“没救的也在？”白隙惊讶地道，“他看起来怎么样？”
“脸红。”格里芬皱起眉头模仿急促喘气的模样，“伤口，变大。”
“伤口肿了。”白隙叹道，“感染发烧。”
“那他们也该来追我们了。”麦克白一付不出所料的表情，“该走了。”
麦克白的预料没错，他们前脚离开破屋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呼喝，白隙扭头望了眼，是个不认识的人，不过指着他的手十分明显，接着就是另外一大群人冲了过来。他跟着麦克白拼命跑着，小巷幽深黑暗，很多地方他以为没路了，麦克白总是能找到隐蔽的通道。
当他们蜷缩在一处破屋的横梁上，躲过下面探头探脑的人时，白隙抱着一线希望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求我治病的？”
麦克白斜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你觉得他们手里拿的刀大不大？砍你一条胳膊够不够？”
“我没有就是没有啊！只要放我回去，我可以带更多来！”白隙不死心地争辩道。
“你要搞明白一件事。”麦克白凑了过来，“门的本质是两个世界的交换应该等量，作用等量确实可以是不同的东西，但是作用应该相等。假设吧，救一个人命的东西可以用杀三个人命的东西来交换，问题是，这杀三个人命的东西别人为什么给你？你拿了越稀有的东西过来，就越难找到同样作用的东西带回去。”
白隙琢磨了下，问：“不能用数量堆质量吗？比如可以救活一个人的东西，对比让一百个人饱肚子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外来的。”麦克白没好气地说，“你如果有命回去可以自己试下。再说了，让一百个人饱肚的东西你确定你搬得了？”
门是怎样判定携带物品的呢？
白隙还没想到，麦克白就发出一声怪叫，领先向着最近的窗户跳去蹦上隔壁的二楼平台。白隙有样学样，下面已经有一群人涌了进来。
逃亡持续了足有一小时，不知不觉间白隙发现周围的景色换了，墙壁变成了小红砖，看起来工业制口，木质“违建”消失了，代替为高耸的墙壁，一直连接着巨大的烟囱。遮蔽蓝天的不再是木楼，而是一团团的烟雾，黑色、灰色，甚至还有彩色的，弥漫得到处都是。他很快开始气喘吁吁，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喉咙和肺像是着了火般痛苦，十几个小时没喝水的症状开始显现出来，他的嘴巴干得像沙漠。
“他们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白隙努力咽下一记咳嗽，几步远的角落，刀面的反光一闪而过。
“不知道。”麦克白的声音很近，“不过，我要感谢你的来访。其实我以为你还有什么招数呢，结果你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啊，那咱们就在此分手吧！”
白隙觉得这声音不对，转头一看就见到麦克白咧着嘴在笑，伸出利爪的手臂闪电般扯过他的塑料袋以及装药品杂物的腰包，拉着朗姆一窜几尺远，说道：“再见了，外来者。”他吸了口气，以听不懂的语言大吼了起来同时不断指向白隙，即使听不懂也能够轻易猜中内容。
“操！”
白隙来不及骂人扭头狂奔，跑了几步就迷了路，四面八方的墙壁似乎一模一样，这里连个门牌号都没有。他正慌张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窜了过去，见他愣住还停下来小声说：“快！”
是格里芬。
一大一小在迷宫般的工厂区乱窜，经常与追兵惊险地擦肩而过，白隙已经把人往下限考虑，依旧太高估道德水平了，又或者麦克白的友好举动迷惑了他。
让过一个瞪大了眼睛，穿着皮围裙、手里捧着一个大盆的工人，白隙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里的人会来追我吗？”
“可能。”格里芬以生硬的古语回答，“下城区，太烂。工厂区，好点。上城区，好。”
白隙无比后悔把药用在昨天那人身上，他想的是下城区这些人什么都缺，自然会更加需要东西，上城区看起来就很不错，魔法与电样样都有，可能不会在乎这点儿治疗方法。
终于，白隙再也跑不动了，腿都迈不了嘴也张不开，他只想直接在路边瘫倒什么也不做，如果不是格里芬一直拉着他的话，这会儿他已经投降了。
头顶传来了一阵低微的嗡鸣声，白隙抬起头，看见一座晋级塔正在缓慢地飞过城市上空，比起上次见的那座这一个小不少，完美的黑色圆形，没有任何标识或者广告。在圆形正下方，一缕蓝色的圆柱体光束照在地面上，似乎只是光，人、建筑或者植物都穿光而过，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行……我不行了……跑不动了……”白隙从肺里挤出破碎的字眼，“算了吧，我……死就死了……本来就要死的……”
格里芬停了下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隙：“害怕吗？”
“……不。”这是实话，白隙靠在路边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群，“有种解脱吧……还有害怕死之前。”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凑在人群边缘的麦克白，这货双手抱胸，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
行吧，我的冒险看来到此为止了。
白隙仰起脑袋，看着晋级塔飘到正上方，一片蓝色光芒占据了他的视野，下一秒，嘈杂的人声和混浊的空气消失了，他站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直视着一行飘浮的字：欢迎来到晋级塔，塔主空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