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隙搞不清抱着一具尸体裸奔可怕，还是抱着一只小猪仔裸奔更可怕，回到家的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的，不要说与路人对视，甚至都不敢抬头，以最快速度冲回家中。这时候他无比庆幸装的是指纹锁，不然连家都进不去。
进了家门，第一步把尸体放在沙发上穿好自己的衣服，第二步打开手机搜索最近的火葬厂，随即他意识到根本没办法处理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身份，没有火葬厂敢直接帮他烧尸，他也开不出死亡证明。妥善埋葬简直是天方夜谈，一旦魔法失效他连带出去都不行，警察叔叔秒出警，和自首没区别。还有鞋柜上的断腿，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过了一天现在家里充满了烂水果的臭味，他不想赌沙发上的“小猪仔”会发出什么味道。
“妈的。”
白隙抹了把脸倚着墙坐下，过山车般的情绪起伏令他精疲力尽，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有点温吞，朋友家人对他的评价是稳重识大体，“未婚妻”就很直接了:你就是个敢小怕事的废物。
忽高忽低的情绪是由最近发生的事引起的，他很清楚，不仅仅是病情还有别的。可惜，这件事他处理不了，本以为另一个世界会让他发挥一点作用，现在看来还是处理不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心理打击。
“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白隙自言自语了一阵子，强行振作一番，他想起回来的麻烦，总觉得门的规则有点微妙。“小猪仔”的重量明显没有超过一百斤鸡胸肉，他还想过万一不够怎么办，结果居然超过了。当时朗姆那么一说，他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就很不对劲，也许魔法有着他所不知道的“重量”，按照作用性来说魔法显然占了很大的比重，这是他目前无法涉及的领域，只能听朗姆和麦克白的。
这引发了另一个问题，他当然能够源源不断地往那边带东西，随着东西重量的增加，怎么找到足够的东西带回来？
麦克白可能会提供，也只是可能。
白隙一边想着杂七杂八的事一边在网上下了海量的定单，不是生肉而是压缩干粮，体积小易携带好保存。至今为止所有的门都挺狭窄的，哪怕面馆的两开玻璃门也只有单扇出入，所以车子什么的就别想了，宜家小推车足亦。想到这儿，他随手划到微博上开始用“裸奔+地名”当关键词搜索，还真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视频，远处拍摄，脸并不清楚，没有露点，没有引发很大的波澜，微信也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人提及他的真实身份，这令他松了口气。这样看来，那扇门应该有某种特殊功能，他一来一回从早晨到傍晚，如果别人能看见特殊之处的话网上应该早就传遍了，更不用提裸奔这么惊世骇俗的事。
白隙瞄了眼沙发上的“小猪仔”叹了口气，走过去通过触感把孩子摆好，盯着眼前的画面发了一会儿呆。如果把尸体丢上街头，警方也不可能直接火化，这孩子明显是被凶杀的，警方肯定要查到底，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以后还要持续来往两边，一想到家里摆满了尸体他就感觉脑后一抽一抽地疼。
还有个关键问题，门出现的规律是怎样的？
白隙一晚上没睡踏实，时不时就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噩梦中被浓重的花香薰醒。他爬起来到客厅一看，魔法已经消失了，死去的小男孩以双手交握在胸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赤裸的皮肤如同枯萎的花瓣般一层层卷起，露出下面多孔的泥土样肌肉。小男孩周身堆了一层厚厚的枯屑，如同死去的植物，身体许多部位已经残缺不全。他默默地站了会儿，捏了下鼻梁确认不是幻觉，这才走去鞋柜把断腿拿过来用塑料袋一层层包紧，装进收纳箱里再用保鲜膜包上。无论如何，总算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压缩干粮选择的是隔天达，中午时分陆续到达。他检查了一下，觉得差不多能养十几人一个月了。另外还有给麦克白的惊喜，他很容易就想到了，体积小易携带高价值：药品，现代科技的结晶，工业化时代前的无价之宝。
白隙不敢带太多，依旧是重量的问题，药品无疑很有用，他怕带不到同样价值的东西回来，所以只买了五盒阿莫西林。他还特意拆了盒子包装，打开一看，巴掌大的一盒里只有八片，全部收集起来也只一小袋，倒是好携带了。还有云南白药、葡萄糖以及各种失血补充剂，输液针和针头都没有，他只能去兽医那边买，还借了好友的狗“户口”。
接下来就是到处找门，这实在是个麻烦事，最终，他在小区地下停车场的安全出口找到了，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见过最适合的一个出入口，隐秘方便安全，如果不是沙发上的男孩尸体发生了那样的变化，他可能会再带回去试图安葬，毕竟，那是他唯一能为这些孩子做的事了。他穿好防风衣，以防万一多带了件棉袄，冲锋靴加牛仔裤，本来准备出门又返回去把准备结婚的三金首饰带上了，黄金是贵重物品，如果再出现带东西太多又无法分割的情况就可以扔黄金了，希望这东西的价值大点吧。他还揣了一张大额银行卡，想试试门是如此评判这种东西的。
一穿过门，狂风就糊了白隙一脸，他惊奇地发现还是山坡上那个门，木门板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碎裂般。他正担忧门倒了怎么办时，朗姆惊喜的粤语钻入耳中：“你还真来了啊？！”
“我说了我会来的。”白隙的粤语说得越发流利了，果然环境是学习语言最好的方法，他把小推车放好，从箱子里掏出一包干粮扔过去，“吃吗？”
朗姆嗅了嗅，有些失望地道：“不是肉？”
“抵饿的东西。”白隙道，“非常抵饿。”
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一路聊一路往城里走。昨天的杀戮没有给这个城市留下任何痕迹，白隙发现城市里的人对他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偶尔瞄一眼，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刻星敦经常有外来的人吗？”白隙问。
“还好吧。”朗姆已经吃完了半块压缩干粮，正盯着手里的东西皱眉头。
白隙倒是想起另一个问题：“这里不缺人力吗？”
“人力？”朗姆含糊地问，把剩下半块干粮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