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识到复仇并不是一件立刻能做的事并不难，白隙好歹也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人，热血上头的时候会有，但是冷静下来他也承认刚才的举动太蠢了，除了送死毫无意义，同时在心里警醒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
“你如果想复仇，至少得先知道对方是谁。”麦克白淡定地说，“我想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愿意杀错人的吧。”
白隙沉默着，很想说“你们这儿的人杀掉十个，九个不冤，剩下的那个冤不冤还要考虑下。”，包括麦克白和朗姆，他绝对肯定这俩人杀过不少人，而且在杀人前不会思考应不应该杀。不过，意气用事并不应该，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麦克白笑了笑，朗姆一脸莫名其妙地流着口水。
“我们回去？”白隙认出了路。
“那里还有储存的粮食呢。”麦克白平淡地说，“可不能浪费。”
白隙并没有对这句残酷的话提出什么异议，贫穷的人无暇为痛苦而流泪，光是活下去就精疲力尽了，而且他有私心，想回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所以对于他可以带来更多的食物绝口不提。他们很快返回了那条小巷死路，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游荡，麦克白和朗姆同时大声呼喝起来，那些人匆匆忙忙地跑掉，令他庆幸的是这些人至少没吃尸体。他觉得饿到极致了恐怕还是会吃的，或者年纪小的时候，比如朗姆，但是似乎大部分人还是保持了这个底线。
朗姆急急忙忙地往房子里跑去，白隙一迈过门就闻到了浓重的霉臭味，这幢房子在死路尽头，只有一扇通往外界的小窗，还被破布堵了不少，理所当然会呈现出这付惨样。门外的尸体大概十来具，门里更多，这幢房子一共三层。二楼有两具几乎接近成年人的尸体，其中一个是女孩，手臂上的伤口尤其多，显然进行过奋勇防卫，不是士兵的对手。顶楼完全不能住人，木制地板塌得到处是洞，能看出来有不少是踩塌的，足见脆弱，甚至连楼梯都没办法踩，好几层完全不复存在了。
朗姆留在门口，麦克白一路往上，踩着楼梯边缘细细的木头上了三楼，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点儿重量般，不一会儿就拎着两个布袋子下来。
白隙试着踩了踩楼梯边缘，脚尖刚沾就听见了木头崩脆的声音，他不解地道：“你没有重量就算了，为什么布袋子也没压塌？”
“独门绝技。”麦克白的“东北”话是极为纯正，配合胯间晃悠的大吊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袋子也没什么重的东西。”
麦克白十分大方地把袋子打开给白隙看，只是一些类似面粉的东西，他闻了闻，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倒是意料之中。
这就是屠杀后剩下的一切了。
离开房子时，白隙站在尸体中发了好一会儿呆。
麦克白不无讽刺地道：“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处上好的墓穴吗？”
“我还是有清醒时候的。”白隙回答，他不是没想过替孩子们收尸，但是转念一想，真正的埋进地里不可能，他没办法把这么多尸体拖到城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和工具。放进房子里又没有意义，这间发霉发臭的房子不是个能够安眠的地方，他还怀疑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孤儿来这里。他能做的只是把每个孩子的尸体摆好，表达一点无用的怜悯，直到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那是只粗糙受伤的手，但是不乏力量，甚至握得白隙的手腕有点痛。他慢慢地提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张血淋淋的脸。
是个男孩子，能看得出来被晒深的皮肤，一双极浅淡的蓝眼睛，头发颜色斑驳不清，还一直往下掉着脏屑。他有一张圆脸，一道巨大的伤口横亘在喉咙处，翻卷的肌肉下面是白色骨头，甚至能看见断掉的声带，此时，这些伤口都在蠕动翻卷，逐渐长出新的血肉。从灰白的肤色能看出来他失血过多，不过，至少还活着。
白隙激动地把这孩子提了起来，为赤身裸体的模样愣了下，脱下防雨服罩在对方身上，换来的是一只掐上喉咙的手！
这只手的力道可不小，白隙挣扎了下，看见男孩脖子的伤口因为用力而翻卷开，一时间觉得这孩子能活下来确实有理由，下一秒，他就踹了孩子的肚子。
掐住喉咙的手松开了，麦克白的笑声传来：“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死了呢。”
白隙咳了几声：“我如果自杀一定会选个更好的方法。”
男孩被踹得坐在地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迷茫，随即更加凶狠，他试着半蹲起来想要再度出击，不过脖子上喷出来的血阻止了这一行动。他捂着脖子，试图振作，奈何哪怕不是普通人也需要血，他摇晃了几下，翻个白眼一头栽倒在一地尸体上。
“哇哦。”朗姆坐下来，一脸惊讶地道，“他也有再生咒。”
“再生咒是什么？”白隙稳住呼吸问。
“一种咒语，听名字你就应该明白，朗姆还特地用了古语呢。”麦克白鄙视地道，“很好用，居家旅行必备，不能起死回生但是对小伤还是很管用的，如果你想更好的活着，至少这个咒要备一个。”
白隙指着男孩：“这种也叫小伤？”
麦克白搓了下牙：“至少他没死。”
“失血过多也是会死的。”白隙担忧地道，“你有办法暂时稳住他的情况吗？”
“你准备怎么办？带血来吗？”麦克白问。
白隙还真想过，问题在于他即不知道男孩的血型也没办法直接买血。
“城里有地方治吗？”白隙问。
“有。”麦克白果断地道，“你们的纸币不值钱。”
白隙直奔主题：“那什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