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旻和暮景姐妹关系向来最好,也从来最衷心于陆白濯。当初暮景信誓旦旦地要证明自己,而如今却如脱了僵的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得不令人好奇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陆白濯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暮旻容颜憔悴,眉间忧丝不减,玉惨花愁,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她叹了口气,言语中竟带了些哽咽:“年初时,上昂城主尚蔚来找我,提到些小景的身世,那都是空穴来风,胡诌乱扯的胡话,没成想被小景真的听进去了...”
她停顿凝噎,咬着下唇忍了半晌才继续道:“她已经对记忆被封有所察觉,万一...”
“没有万一...”书生打断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担心,封锁记忆虽是靠你的苗疆铃致幻,但有陆白濯坐镇,我为你辅助,定然不会轻易解封。如果担心,我们可以再加固一次。”
一直在旁默默无闻的王浦听到此事内心大骇,从前暮景曾提到自己对年幼的事情记忆模糊,竟然是因记忆被封,还是被姐姐亲手所封。
联想到暮旻这些年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溺爱,不知年幼的暮景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我知道她的记忆暂时不会有解封的可能,只是我怕她不听劝阻非要去探查自己的身世。你也知道,有些事经不起查,况且还有这么多流言蜚语,她年纪还小,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打击。”暮旻仍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流言的中伤结果是什么样,陆白濯深有体会。但他并没有选择体谅,他弯坐起来,双肘扶在双膝之上,将头埋在臂怀之中,挡住了阴沉的脸色,带着怒气斥责道:
“你的家事,怎么十几年了还没处理好?当初就在这个议事殿,暮景胸有成竹地保证不会令本座失望,愿意承担责任。不声不响不报,这就是她做的好事!坏了大计,本座让你们从此无家可归!”
暮旻怛然失色地赶紧跪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急切地说道:“暮旻知错!求主上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亲自去一趟蕉城,把小景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决不让您失望!”
陆白濯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眸色深邃,淡淡道:“不用了,本座亲自去。”
跪在殿下的暮旻以为陆白濯要亲自去蕉城拿暮景,绝望抬头,恨不得跪行到陆白濯跟前,眼里盈满泪水终于绷不住地哭道:“求主上再给小景一次机会吧!”
陆白濯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嫌弃道:“本座去探查井星沼泽,与她无关。事成之后,她再领罚。”
刚跪行几步的暮旻刹然止住脚步,泪水瞬间收回又淌出。这是喜极而泣了,“暮旻愿与您随行,服侍左右!”
出行南域时间定在八月十五,下一个洗灵日之后,不止暮旻,一众高阶魔将皆领命随行。
蕉城在洗灵日出事,夕渝城在洗灵日出事,南域之行可不能再出事了,如果会出事,那就再多找几个护法。
议事结束,众人零零散散退下。札岭神神秘秘一把拉过王浦,搂着他的肩,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再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今日在大殿上你怎么不讲话,夕渝城不是你同主上先去的吗?”
饶是喜暖的王浦,在盛夏这样的闷热天气,两人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能感受到来自札岭滚烫的汗意,令他有些许不适。
“我更喜欢察言观色。”王浦无语地看着这个傻白甜,稍微扭动却没躲开他的禁锢,只冷漠道:“只这些话,就不必搞得如此遮遮掩掩的了。”
“唉!”札岭一把松开他,随手整理了下衣襟,轻咳一声故作正经道:“本不是要同你说这个的,我是来问你,今夜我的生日宴,你来参加否?”
“你的生日宴?”王浦诧异道,“你竟然知道自己的生辰?”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札岭嘟囔着嘴,不满道。
“嗯。”王浦点头老实回道。
“怎么可能!”札岭双手叉腰,下巴看人,气焰嚣张道:“总之你来吗?一定别开生面,为你们这些丧气鬼转转运!”
王浦上下打量着傻白甜,略微一想,问道:“主上也来吗?”
“他?”札岭提起陆白濯委屈涌上心头,“不准他来!他来了又该烧我的画了!”
王浦听到陆白濯不去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自夕渝城回来以后,一切仿佛都在无声无息中变化着,陆白濯对自己的刻意远离,而自己也知道做了什么混账事,不敢在当事人面前叫嚣。两人这个月来几乎碰不上面,今日议事殿相见,竟生出些陌生感。
札岭不知王浦的心思,以为他低头还在纠结,又呜呜喳喳劝解道:“主上杀伤力大,咱们这些凄凄惨惨戚戚都跟他息息相关,大殿上他把暮旻都弄哭了。暮旻多好一姑娘!别让他来,咱们避着他松口气!”
或许是该给彼此更多空间。王浦表面点了头答应,内心却惘然若失。
“今夜亥时,毕昱峰前非昱亭。”
见王浦答应,札岭心满意足地向王浦抛了个笑眼,怕走慢一步被当坐骑,一溜烟儿飞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