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二字在王浦嘴中终究没有忍心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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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庄严肃穆的议事大厅内,陆白濯在案前圈椅斜靠。
往下两侧分别坐着路篱芷、王浦、小叔、书生、仁青。
大战过后城主府换了一批新人,现下跪着的是新来的管家,徐叔。
“路篱芷大人,您吩咐的午膳今日送去,仁紫…”仁紫原本是姬恩的夫人,如今在府内地位尴尬,老管家停顿措辞了一下才继续道:“仁紫夫人全摔在地上了。”
“老徐,现在夕渝城的情况你也知道,风雨飘摇,多事之秋!人族众多,对玄晶的需求尤为大,你谅解一下,那些洒在地上的,没落灰的饭菜,捡起来咱们还能将就吃吃。”
路篱芷坐在下位苦口婆心,颇有同甘共苦、体贴民众的风范。
听到这个管家才来气,他腰板挺起来,跪得笔直,愤愤不平地回道:“大人!您又无需进食!最后还得是我吃!您就劝劝仁紫夫人吧,我上次从她的剩菜里面吃出个石子儿,牙都磕掉一颗,再这样几次我路还走得动,牙却全掉了!”
“你看看!你看看!”说罢他真的起身张大皱纹满面的嘴要给路篱芷看。
路篱芷赶紧伸直手,将他隔离在千里之外,道:“好说好说,这不是在找大家帮我想想办法吗!徐老,您有办法没?”
老管家也是命苦,年纪一把还要掺和这样的爱恨情仇,他又老实跪了回去,抚着须白的胡子,沉思道:“都说孽缘终由孽缘结,您再去寻个美人,以后送饭也送两份,让她知道不是独一无二!”
“不妥,属实不妥。”路篱芷当即否定,“先不说仁紫会不会酸味,她已经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一句话说的荡气回肠,义正言辞,问心无愧。
侧面的美人鉴赏师,王浦搂着小叔,叔侄两人听完同时点头,表示强烈赞同。
上座的陆白濯不露声色瞥了一眼过来。
“不如带阿姐去虚危城散散心吧。”仁青沉吟片刻,开口道,“王浦公子不日要返程,刚好顺路。”
夕渝城事毕,陆白濯等人再逗留一段时间也便该回了。
王浦和小叔爱美人之心切,完全暴露本性,两人此下点头更积极,如捣蒜般情深意切。
“不准。”陆白濯满脸不开心,一口回绝道:“她被锁在庭院内,不得踏出半步。”
仁紫的凄惨现状也有陆白濯的错,可他如今毫不怜惜,王浦不得偷偷埋怨地瞪了眼陆白濯。
此人翻脸不认人,对仁紫也是,对自己也是。
陆白濯颇有气势地回瞪他,大有你不服我现在就让她灰飞烟灭的狠劲。
王浦见势不妙,赶紧缩回眼神,继续为美人想办法,道:“我听闻古籍中有美人褒姒喜欢听裂帛声,每听必笑,要不你试试撕几匹能否疏解她的愁闷。”
“试试吧。”路篱芷无法,愁眉苦脸应下了。
“论正事!”陆白濯忍无可忍道,他今日来并非是来解决仁紫的问题。
“是是…正事重要,”路篱芷意识到自己偏题,挥手将管家遣下,继续道:“我确有要事汇报。”
“姬恩曾提到魔牙时也提到了南域沼泽,后被蕉城蛇女所偷,属下想是否那片不知何物的鳞片是否也与此有关。”
“他们一个在西一个在南怎么碰上的。”陆白濯道。
“主上,姬恩还反复提到十六年前的井星沼泽两百年一遇,而那时您恰好发兵攻城,我斗胆猜测,这个井星沼泽在南域,且两百年一遇,因此他不得不放弃守城的机会也要到这个地方去寻找机缘。折返的路上不慎弄丢了魔牙。”
路篱芷的话有条有理,令人信服。
“姬恩是否出过远门,只有一人知道。”路篱芷停顿片刻,缓缓吐出那两个字:“仁、紫。”
陆白濯蹙眉深思,南域、井星、沼泽、两百年前、十六年前、魔牙、鳞片、斩魔剑、魔化。一切在迷雾中,纠缠混乱。
“南域的事情,已经有人去打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陆白濯轻敲案桌,转头道:“对了书生,血线虫可研究透了?”
书生近日一直萎靡不振,出神中的他被点名,才吞吞吐吐道:“已经小心收起来了,夕渝城不方便,带回去再研究。”
“嗯,他的伤检查过了?”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王浦,陆白濯已经嫌得连名字都不喊了。
王浦委屈地撇撇嘴。
“好全了,身体健康妖气充盈,一顿能吃掉一头牛。”书生如实说道。
可以,但没必要这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