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软得像棉花,身上沾了雪白的槐花,飘荡着些许清香。路篱芷心头一震,又触电般地将她推离。
“王浦公子,魔尊大人说今日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二位了。”路篱芷整整衣襟,又拍拍衣摆,最后看向仁紫道:“紫姨也回吧。”
“嗯。”仁紫垂下眼眸,看不清表情。但王浦觉得她好似笑了。
适才还狂造的风有了停歇的趋势,耳根突然清净,她就站在原地,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
池塘的莲花,提前开了。
***
路篱芷走后,王浦心里愈加惴惴不安,他不停地同陆白濯复盘道:“假的魔牙送出去了对吗?”
“嗯。”陆白濯品了口茶,果然不爱喝。
“娇娇的大军就在不远处整装待发对吗?”
“嗯。”陆白濯换了酒盏,盛了杯竹叶青,味道还不错。
“您同姬恩签过血誓的对吗?”
“嗯。”他小口小口抿着竹叶青。
“您能感受到血誓还存续的对吗?”
“嗯。要喝口竹叶青吗?”陆白濯举着那杯喝过的酒盏,抵在王浦唇前。
坐卧不宁的王浦顿时满面绯红,陆白濯用过的酒盏就在嘴边,他尽量镇静地伸出舌头舔了口,酒香清冽。
“路...篱芷是我们...的人...对吗?”他磕磕绊绊地问道。
“嗯。”陆白濯嫣然一笑,万物生光。
***
“嗯,是真的。”姬恩托着手中的石头串笑道:“芷儿,做得好。”
刚歇不久的狂风又呼啸起来,吹得窗棂“哐哐”作响。飞禽早早归巢,躲避这风雨欲来的倾倒。
像是阔别重逢多年,姬恩虔诚地将魔牙抵在额前,嘴里念念有词,“感恩神龙,感恩神赐...”
仁紫不像往常靠在姬恩怀里,她端坐在案前圈椅,仰头望着姬恩目不转睛。
路篱芷垂首低眉立在一旁,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幽幽道:“王浦戴在脚上的。”
姬恩的后背明显一怔,面无表情地掏了张手绢,将它包裹在其中,愤恨道:“无知小儿,亵渎圣物!”
“这是神器吗?”仁紫好奇道。
“不是神器。”姬恩讳莫如深地说道,“但是神物。”
仁紫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从何问起,只道:“既然叫魔牙,怎么不是獠牙形状?”
“哼,”姬恩冷哼一声,将魔牙隔着手帕紧紧攥在手里,咬牙切齿道:“原本是獠牙,是这贼偷了我的东西,还敢改变它的形状!”
“可主城传来的消息是说,魔牙从蕉城蛇女那里获得,您的东西怎么会遗落在她那里?”仁紫愈加不解。
一个在西,一个在南,八竿子都碰不上面的两个城主怎么会有魔牙纠葛,着实让人费解。
姬恩一拳锤在案前方桌上,发出闷响。一桌之隔的仁紫受了惊,娇嗔地看着他。
“这就是我的!南域沼泽两百年一遇,是我凭机缘获得的圣物!蕉城蛇女诡计多端从我手里窃取!”十几年来的隐忍让姬恩再也按耐不住,他愤怒地咆哮道,“诸神有眼,魔牙终于物归原主。”
从姬恩手里窃取魔牙,路篱芷和仁紫倒是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那一个方法。
姬恩好色。
百年来他身边伺候的侍妾迎来送往。好在他一直无法生育,否则哪轮得到路篱芷来当养子。
想到这里,路篱芷又忍不住瞥了眼仁紫。还是东海鲛人驭人有道,姬恩这十几年内竟然没再有过别的侍妾。
仁紫实在受不了路篱芷频频投来的目光,抬眼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都没发现,自己最近失控得越来越多了。
好在姬恩还沉浸在自己的忿忿不平中,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都安排好了吗?”
“父亲大人,人族将士和魔将都已安排下去,到时候前后两批夹击文轩阁。”路篱芷低头复命,“但是...人族将士如何能同陆白濯抗衡,这不是白白送命吗?”
“这你无需担忧,做好分内的事情即可。”姬恩摆摆手,不愿多言,又转向仁紫,“你呢?”
“放心。”仁紫微笑道。
还有别的安排?路篱芷的目光倏的射向仁紫。
仁紫坐累了,单手扶在圈椅边,慵慵懒懒迎着他的目光讥笑。
“轰隆——”一阵闷雷传来,午后的天色却如入夜般暗沉。
“要变天了。”姬恩背着手,望了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