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边城中,西面不就是夕渝城吗?”王浦明明记得年初时陆白濯专门提到过。
“夕渝城是负责西域,但不是西面边城。”陆白濯收回手,盯着那团红痕道,“相反它是西方的中心城。”
王浦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了,道:“他在中心,如何负责西方边界的安稳?”
“魔界西域虽有六城,但实际都在姬恩的统领下。姬恩你见过的。”陆白濯道,“因此西边界也是由他管理。”
“竟是这样。那我们已经过了...”王浦苦思冥想这几日的行程。
“过了三城,下一城就是夕渝城了。”陆白濯接着他的话道。
话语落下不消片刻,锥轿速度骤降,稳稳落在了夕渝城的边界。
陆白濯此行唯一携带的魔将王浦率先走出来,履行职责为陆白濯撑开轿帘。
他背对着轿外,踮起脚尽量为陆白濯将轿帘推得再高些。
“魔尊大人远道而来,路篱芷有失远迎。”
王浦顾着前人,身后不设防,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恰好陆白濯也走了出来,他对面前行跪礼的人的出现倒是意料之内,只冷哼道:“迎得够远了,久等了吧。”
“魔尊大人哪里的话,您远道而来,迎得再远、等得再久也是应该的。”路篱芷虽然半跪,但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
能在陆白濯面前从容不迫的人可不多,王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人厚薄适中的嘴唇依旧噙着礼貌的微笑,鼻梁高挺,看起来正直疏离又不失温柔,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本该再等久些的,奈何有个人舍不得你风吹雨淋。”陆白濯斜睨着王浦讪笑道,显然意有所指。
突然被点名的王浦,连忙挥手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他!”
“想必这位就是房心城的王浦公子,果真是模样灵巧。”陆白濯一直没有开口,路篱芷只能就着半跪的姿势给王浦作揖示意。
王浦被迫生生受了这跪礼,窘笑道:“您也谦谦君子,幽幽如兰...”
“两匹马的钱可付了?”陆白濯不等王浦说完,问道。
路篱芷也不避讳,还是微笑道:“马贩子虚高报价,已经被我责罚,这两匹宝马权当是送给魔尊大人的。”
“嗯。”陆白濯不甚在意,“红得晃眼,宝什么马。下次配成这样的种直接宰了,不要牵出来丢人现眼。”
“是篱芷疏忽,这枣红马模样随了他的母亲,丑陋不堪,不想流窜出去污了大人的眼。”一句话将枣红马父亲的问题撇得干干净净。
路篱芷的马,配的种?
“路篱芷,夕渝城的少城主?”王浦恍然大悟,这人就是马贩子口中的路大人,夕渝城的少城主。
“是,家父抱恙在身,因此派我来迎接大人,还请大人见谅。”路篱芷言语至诚道。
显然陆白濯并没有见谅,因此路篱芷还跪在地上。
“你就是那个路大人呀!哪个路?”王浦问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路篱芷答道,“不敢犯了魔尊大人的名讳。”
“这个‘路’还是自己取的呀?”王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难怪,你父亲叫姬恩来着。你原本应当叫姬篱芷。”
“王浦小公子误会,夕渝城虽然人族众多,但我乃魔族并没有姓氏。”路篱芷道,他抬头又向陆白濯拱手道:“我只是仰仗魔尊大人威名,励志要成为他那样的英雄豪杰,因此给自己冠了个虚姓。”
路篱芷说得坦坦荡荡,王浦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
“咕——”王浦的肚子叫嚣着打断了对话,他尴尬地望了眼路篱芷。
路篱芷心领神会,道:“夕渝城人族众多,吃食一定符合王浦公子的胃口,眼下晌午已至,不如先随我去用餐歇息。”
陆白濯懒得对一个不受宠的养子发难,只是侧目上下打量着王浦平坦的小腹,这里早上明明装下了很多,这么快就空了?
王浦感受到了陆白濯火热的眼神,连带路篱芷都忍不住瞟了过来。他羞愤地捂住小腹,回瞪一眼。
“叫姬恩滚来陪我用膳。”陆白濯再次将怒火烧到别处。
“这里耽搁已久,请大人随我前来。”得了允,路篱芷双手撑膝,跪了半晌的他咬咬牙站起来,硬是没有晃倒。
路篱芷微微抬手,面前仿佛海市蜃楼般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虚影。他朝着虚空上前一推,大门竟真随着他的推动而缓缓挪开。
“这里就是城主府,大人请。”路篱芷转身颔首,对陆白濯恭敬道。
叹为观止,大开眼界!
王浦惊讶地张大嘴,如果说虚危山城给他带来的是气势恢宏的赞叹,那夕渝城给他带来的就是镜花水月的魔幻。
当然如果不是路篱芷微微发颤的双腿,一切会更加完美。
陆白濯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他挑了下眉,甩袖率先走进去。
姬恩,精进了。
城主府内映入眼帘的是蓊郁竹林,鳞次栉比的房间对称分布两侧,修葺得端正方序。
绕过正中的壁屏,再穿过曲折游廊,整个府苑才豁然开朗,庭院正中间有一颗参天大树,树冠巨大遮天蔽日,气势恢宏。
“像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族府邸。”王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