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手术有危险的话，保住宝宝就好了，我没有亲人，不会有人为了我去找你麻烦的……”
作为一个私生子，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程诺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努力了，可惜生活依旧不愿意善待他。
“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对宝宝，如果他真的是个傻宝宝，你也不要太嫌弃他，至少让他能好好长大……”
傅清寒看的眼眶酸胀，不自觉捏皱了纸角，又去捏了捏眉头，来试图逼退眼眶蔓延的温热。
“如果我死了的话，麻烦你帮我把器官都捐献了吧，也算是证明我活过了。”
程诺写了满满一页，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笔触，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钉子，在他的心上钉满了愧疚和自责。
“不要让宝宝知道我了，以后他只有你一个爸爸。”
“宝宝的小衣服我都洗好了，添置的东西也都放在柜子里，是可以给宝宝用的。”
仅仅从字里行间，傅清寒就能感受到程诺的小心翼翼，更是一阵鼻酸，再也没忍住，低低的哽咽出声。
程诺是想给宝宝最好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买一些好的衣服玩具，可他依旧怕傅清寒嫌弃它们廉价。
看到最后，傅清寒的视线已经被眼里朦胧的水雾挡住了，他捂住自己眼睛，心里难受的几乎要窒息。
明明程诺已经活的那么小心翼翼了，已经那么听话了，那时候的他怎么会舍得伤他呢？
“傅清寒，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的，我们算是…互不相欠。”
这是字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傅清寒红着眼睛，怔怔地看了很久，互不相欠？
对程诺来说，他付出了什么呢？除了所谓的五千万，好像什么都没有。
而程诺却付出了自己拥有的全部，这样又怎么能说的上是互不相欠呢？
傅清寒拿着那张纸条愣愣的出神，眼睛里的湿润逐渐变得干涩，眨了眨眼睛，心就会被扯着疼，就像是跟手术室里的程诺感同身受一样。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傅清寒还没回过神，身体却已经本能的冲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看着护士，傅清寒急切的问道。
“病人手术中出现大出血，医生正在抢救。”
护士匆匆说完就离开了，备用血浆已经用完了，她还得赶紧去取血浆。
傅清寒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三个字，还是觉得格外刺耳。
他看着护士来来回回取了两次血浆，一颗心悬到嗓子眼，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不敢想，如果程诺真的……
那他就是个杀人犯，这都是他害的，他将会带着沉重的愧疚度过余生，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日子。
傅清寒苦笑了一下，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砸在那张纸条上，把上面的字迹晕染出了一个墨点。
悔恨交织在心头的滋味并不好受，傅清寒觉得连呼吸都是沉重的，原来他根本就承受不住失去程诺……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明明才过去一个半小时，可傅清寒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连心都瞬间苍老了不少。
孩子已经平安出生，是个男孩儿，因为是早产儿，一出生就被放进了保温箱，傅清寒只匆匆看了一眼，他就被送进了儿科照顾。
虽然孩子四肢健全，但具体的健康情况还不确定，但傅清寒现在根本顾不上孩子，他甚至没看清孩子的模样， 现在满脑子都是躺在手术台上的程诺。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傅清寒猛的站了起来，却有些不敢上前。
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他才急忙走过去，心里有几分怯意，哑声问，“他没事吧？”
“病人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因为生产中出现了大出血，身体会比普通孕夫更加虚弱，术后需要好好修养，一会儿就能送回普通病房了。”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傅清寒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医生，愣了片刻，才突然笑着说，“谢谢，谢谢！”
程诺的平安无事，就像是傅清寒脖子的那把刀终于移开了，让他的心也彻底安稳了下来。
医生看着傅清寒泛红的眼眶，还以为他是在为妻儿担心，心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病人身体受损严重，宫体也很脆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建议再孕育孩子了。”
闻言，傅清寒脸上的浅笑顿时僵住了，艰难的问，“他…他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虽然他没打算让程诺再给他生孩子，可程诺要是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了，应该会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