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画了一幅画,虽然线条简单,但形态神情抓得很牢,很容易能看出画的是坐着看电脑的严述。
严述无奈一笑,“画我做什么?”
陶秩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走到旁边的书架边,蹲下身撅着屁股在最底下一排的架子上寻找。
他的书架很杂乱,书籍和画纸凌乱地混夹在一起,陶秩凭着记忆在角落拉出一本画册。
画册的封皮边角已经皱得翻出了白边,陶秩没有在乎,翻开画册看了几眼,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才站起身,绕过小书桌,隔着椅子靠背靠在严述的背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我还画了很多……”陶秩翻开画册的第一页,出乎严述的意料,这张画的线条歪歪扭扭的,水彩笔涂色都涂出了线条,明显是一张儿童画,“这张应该是我八岁时候画的。”
陶秩指了指画上色彩鲜艳的一栋小房子,“这是我家。”他的手指下移移到在房子面前手牵手的三个人身上,“这是哥哥,这是我,然后这是你。”
画上隔着他们几米远有一只白色的伤心小狗,绿色豆豆眼里流出蓝色水滴状的眼泪蹲在绿色的草地上,陶秩不好意思地说:“这只小狗也是我,我那时候以为我是只小狗。”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我是小狗,但是我照镜子我不是小狗样,所以我想这个人形的东西不是我,我是小狗。”陶秩栗色的头发蹭着严述的侧脸颊,严述微微低头用余光看了一眼陶秩,只能看见他翘翘的小鼻头,“我很羡慕那个人形的东西,他有父母还有哥哥,还有你,但我是小狗,小狗要挨打挨饿,被忽视,没有人喜欢小狗……”
严述轻轻摸了摸陶秩的头发,陶秩嘿嘿一笑,腼腆地说:“之后才知道我就是我羡慕的那个人,那天真的太开心了。”
陶秩翻了几张,都是差不多的儿童画,每张画里都有那只流泪的小狗,在画中都躲人群远远的,蜷缩在角落里。陶秩很快地翻过,严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引到自己身前,抱着腰坐在自己腿上,小臂压着画册不让陶秩接着翻。
“为什么是小狗?”这个姿势让陶秩比严述高了一点,严述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陶秩有点不敢动,任由严述有一口没一口地亲他,小声说:“因为她说我是狗。”
那个“她”不言而喻,严述沉默地看着陶秩的眼睛,陶秩的眼睛干净纯真,没有一点阴霾也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虽然他也认为陶秩在某些方面很像一只小狗,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用赞美的词汇来形容的。
陶秩的病像是他自身给自己竖起的保护膜,让他不至于过度陷入悲伤,但伤痛无法完全消弥,并不雁过无痕,陶秩依旧会难过会伤心,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