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处暑（二）
乔星海在直播间花出去小一万，舒服了，跑厨房去给秦一白煮方便面。秦一白跟过去，开始找事，先说不吃辣味的，嗓子难受，又说不吃海鲜的，一股怪味。乔星海要加午餐ro，他说午餐ro要煎一下才好吃，而且不要油煎，太腻，就干着煎，要带一点点焦的。
等放菜时候，秦一白又开始嫌上海青硬，嫌生菜不入味，非要小白菜苗。乔星海觉得他烦死了，去冰箱揪出来一颗紫叶生菜，随便一冲扔锅里了。
片刻后，得到一锅泛着灰紫色的汤。
乔星海把锅端上了桌，一人一只碗一双筷子，又去冰箱里挖出来别人给秦一白邮的老月饼，开吃。
可他都开始嗦面了，秦一白坐对面还是很矜持，皱着眉看锅里的汤，一筷子也不肯下。
“不吃你就去客房睡吧，事儿死了。”
“吃了就能睡你吗？”
乔星海看他须臾，然后拒绝了，说不要涩涩。
吃得小肚溜圆，乔星海却不肯去院子里消食，要爬到床上养膘，并且指责秦一白，说都怪他吐槽自己肋骨凸得像琴键。
他躺在床上开始刷小视频，觉得自己像个无所事事的废物。
视线洒出去，泼在落地窗上，望见了在院里消食的秦一白。
秦一白比哇啦乱叫的小视频有吸引力。
宽大的落地窗，他被框在透亮的方框里，一走一动如同默剧，却让乔星海想起了青cun的十六七岁，那个年纪不可抑止的心悸。
那是喜欢一个人的冲动。
少年窄窄的视野中只有他喜欢的人，让这世上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乔星海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在月光和灯光模糊交汇的地方捉到了正原地跑的秦一白。
秦一白满头汗，不解地看他，“干什么来了？”
乔星海：“有话问你。”
秦一白只好停下来，喘着粗气看他，“一天能作出一百个妖来——什么话？”
“为什么和好啊？是不是爱我爱得欲罢不能？你怎么不和我表白呢？”乔星海仰着脸，问的很天真，让秦一白想起他的少年时代。
秦一白凑近了一步，“你也没表白，凭什么我先表？”
“我喜欢你爱你特别稀罕你。”乔星海立刻示爱，示完一努嘴，“该你了。”
秦一白眉心打起褶，捧住他的脸用力在软乎乎的嘴巴上一嘬，“服了你。”然后牵起他手，大步往工房走，“这种事，说不如做，告诉你个小秘密。”
乔星海盯着他后脑勺，不太爽地道：“你在逃避问题啊秦一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就想睡我，是不是睡腻了就不跟我好了——臭不要脸。”
工房的灯比堂屋里亮得多，乔星海甚至觉得刺眼，一进去就浑身长毛一样不舒服。
趁秦一白放开他，他又退回到门边，缩在黯淡的影子里，不肯向过分的光明中前进一步，仿佛那亮光会灼伤他。
秦一白抱着硕大的盒子出来，却没看见乔星海，刚要叹气，却瞥见了躲在一边的人影。
“进来，给你看个十年前的秘密。”
乔星海拒绝，“灯太亮了，拿出来吧。”
秦一白站在原地，叫他：“海海。”
几秒后，乔星海觉得自己好像除了妥协别无他法，同时也对“十年前”很好奇，不知道秦一白是把什么东西埋在了旧时光里。
秦一白什么也没说，只是就地坐下，把盒子盖打开了。
“乔星海，十八岁生日快乐。”
“十九岁生日，也快乐。”
一块一块的拼图，玉和彩宝雕出来的，在极亮的光里，让乔星海震撼。他一时失去了实感，只能茫然地看着秦一白。
“它修改了很多次，一直都不能拼起来。等我想到钥匙和锁的结构来‘封顶’时候，你已经十九岁了。”
“胸针是钥匙，来试试吧。”秦一白抬起下巴看他，额头上还挂着汗，有几分道不明的狼狈，“二十九岁的乔星海，总不会输给十九岁的秦一白吧。”
乔星海缓慢地找回了属于现实的呼吸，却开始变得难过起来。
在已经跨过的时空中，他们都曾非常地寂寞，在秦一白不断琢磨这些小东西时；在他无法入睡，反刍着如昙花一现的爱情时。
“地球”并不是很好拼，没有图纸，只能靠摸索。秦一白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似乎看着笨蛋解他给出的题面，能获得一种极致的快乐。
乔星海觉得他真的很讨厌。
将近三个小时后，乔星海一面哀悼着自己大片阵亡的脑细胞，一面从胸针上取下钥匙，将“地球”合拢了。
严丝合缝，一件毋庸置疑的艺术品。
但乔星海这时候却冒出非常小气的心态，他觉得这只“地球”纵然能用巧夺天工来形容，那他也不想它出去“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