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胡同里，哪能让姓孙的横着走。
中二病的残余毒素在短短五十米的路途中将秦三爷击倒，使得他路过破落院时连眼都没眨，径直过去了，只当喻大爷留的门是给狗留的。
到海棠cun门前，他停下脚，颇有主人姿态的上了一层台阶，与后面驮着乔星海的孙千度对视，“多谢啊，给你添麻烦了。”
孙千度狐疑地往门里打量一眼，一时没把乔星海放下来，警惕地看着他，“这什么地方，你俩合租的？”
他这话一出，正得意的秦一白就更十拿九稳了——傻大个什么都不知道，全凭一腔热情。
“朋友，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秦一白是需要租房的人么。”端起“三爷”的架子，秦一白动动手指尖，“行了，放下来吧，再往里你也不方便进了。”
“你他么……”孙千度像个叛逆期的幼稚儿童，正要再吠，里面胡姐迎出来了。
“哎呦，怎么喝成这样了！”胡姐没秦一白那么装腔作势，过来就要把乔星海从孙千度背上接下来，“谢谢你啊小伙子，帮我们把小海送回来咯。这孩子，喝这么多呢——一白你傻站着干什么呐，过来扶一把。”
胡姐出马，一个顶俩。
中二病和叛逆期眨眼便偃旗息鼓，握手言和，卡在门槛外友好道别。
乔星海迷迷糊糊，耳边能听见忽远忽近的声音，却撑不开眼，只能把胳膊腿都交给别人，自己主动放弃了控制权。
秦一白看他这个任人摆弄的倒霉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里卷个湿毛巾，擦他脸上时候格外用力，擦完，留下一团团的红印。
尤其鼻尖，让磋磨得像是刚大哭过一场。
“看这样子，醒酒汤也喝不进去了，明早再煮吧。”胡姐站卧室门外，试探着问，“待会儿让小海住哪去，是回隔壁还是住客房——我刚收拾出来了。”
“这个点喻大爷早睡了，甭过去吵他了。”秦一白弯腰塌背的，开始解乔星海的衬衫扣，“就让他睡我这吧，睡客房我怕他半夜万一吐了能把自己呛死。”
胡姐“看透不说透”，只“那我去给准备壶温开水，小海要是半夜醒了你给他泡上蜂蜜喝点。”
“行。”秦一白衬衫扣解到一半，瞥见乔星海裤子上的土，手里动作一滞，转头看着胡姐，“姨，再帮我拿个冰袋吧。”
乔星海膝盖往下肿了一大片，没破皮，全是“内伤”。
秦一白生出些微妙的愧疚来，手掌覆上那片青紫，热乎乎的，没敢用力，又把手垂下了。
“干嘛呢……”乔星海半睁着一只眼，懒得像成了精的猫，边弹腾下腿，边一脸委屈说“疼”。
——能不疼么，方才那一下子，明天睁开眼就能收获两个青中透紫的大膝盖。
秦一白假装那不是他干的，冷淡道：“谁让你喝成这个狗熊样，摔一跤不是活该么。一身酒味，你去洗个澡，要不你就沙发上睡吧。”
洋酒红酒兑着喝的后劲已经彻底发作起来，乔星海满脑子浆糊，听秦一白的话都是听一句扔一句，听见要洗澡，他“啪”一下支棱起自己的胳膊甩到秦一白眼前，“那就洗呗。”
那架势，像是老佛爷把手递给了小李子。
秦一白叹ko气，风水轮流转，上回是乔星海伺候他，现在倒换一下，该还债了。
他剥笋一样把乔星海剥成一条白生生的瓤，连拖带拽弄进了浴室里。
要说秦一白在这种情形里真能做个柳下惠那纯属扯淡，但也到不了趁人之危的份上，只是心猿意马，浑身不得劲。
尤其是看见乔星海胸ko那块被毁了的纹身时，说不上是妒火还是怒火，反正烧得他ko干舌燥，险伶伶地踩在“不做人”的边缘。
乔星海委顿在矮凳上，一场短暂的五分钟的战斗澡，秦一白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那奇特的、扭曲交错的纹身线条。
它们的深浅、走势，略有细微的差别。
以他的眼光判断，这些杂乱的线，来自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纹身师。
秦一白抹掉乔星海脸上的水珠，拿浴巾把他随便一裹，扛出去扔床上了。他转身去工房，抽了两支笔和一沓纸，又火烧尾巴一样蹿回来，盘着腿往乔星海旁边一坐，开始在纸上描他胸ko的纹身。
有种诡异的直觉驱使着他——在这看不出原型的图案里，或许藏着一个早被埋在了时光中的秘密。
--------------------
秦一白：就是有种迷一般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