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里面已经布置好了，金属色气球和托着光带的小型亚克力板，氛围很到位。乔星海手里拎着酒，进门却没看见寿星，不知道王远航钻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倒是于良一身板正的三件套，在吧台旁边杵着，挺扎眼。
乔星海慢悠悠过去，把手里酒一递，“待会儿开了吧，给王远航的。”
于良往瓶身上睨一眼，“呿，你还挺上心。”搭住他肩，于良敷衍地冲阮宁一抬下巴，然后往左前一斜眼一撇嘴，小声地问：“咋样，还认得出来不？”
厚重的天鹅绒装饰帘半遮挡着，一张小桌旁，王远航正和人聊得火热，对面那位侧对乔星海，逆着光，只能看清对方裁剪合宜的衬衫肩线和腕侧的袖扣。
“打扮还挺讲究，”乔星海撤回目光，“但不认识。”
于良嬉笑着拍拍他肩，“等着，哥给你做个实验——”他一清嗓，撩开大嗓门嚷，“乔星海，你怎么才来啊！”
声音尚未落地，那帘子便动了，帕金森似的来回抖了几遭。
然后就看王远航对面那位一个踉跄奔出来，他个头很高，却脚下不稳一般，先是一顿脚，确认什么似的，待仔细地辨别完，才迈开了大步，急切又小心地，越过几张空荡的桌椅，来到乔星海面前。
离得太近，不得已，乔星海只好仰面打量他。
——孙千度不知道在国外吃了什么，生生比当年高了半个头。
见了鬼的，前一晚刚想起来的孙倒一，现在居然就在眼前了。
“乔、乔星海。”
“啊，孙千度。”
孙千度一紧张还是搓裤缝，只是当年的娃娃脸已经长开，人也黑了不少——在乔星海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冒失男孩的傻模样早已变没了。
“你们慢聊，我去看眼厨房准备怎么样了。”于良冲孙千度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可惜孙千度正紧张，没来得及领会他精神，在后面还跟了句：“我带来的和牛好好收拾昂。”
于良恨铁不成钢，隔着两张高脚凳都想给他一脚。
“那个……坐吧。”孙千度终于放过了他的裤缝，指了指边上的高脚凳。
乔星海在装饰物的缝隙里回了个头，和王远航碰上视线，王远航还是那个稳得住的老样子，端着手里的咖啡杯冲他一举，只当打过招呼了。
许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ko，七零八落地最终拧成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国的”。
大概八九年前，他们读大二，孙千度被他老爹发配去了遥远的瑞士，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去了加拿大，再从加拿大到智利，从智利到南非，东南西北跑了一大圈，半年多前，据说又到了埃塞俄比亚。
孙千度的消息，大多来自于于良。
他们二位当年臭味相投，人生目标都是做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自打在乔星海的宿舍里相逢之后，便热乎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孙千度出国之后，俩人常联系，于良偶尔也跟乔星海叨咕两句。不过于良说的不多，乔星海对孙千度的“悲惨”也不当回事，他说了就听一耳朵，不说也不打听。
直到孙千度这次回国。
乔星海在记忆里搜刮着孙千度当年的五官轮廓，想和面前略显陌生的男人对一对，可遗憾的是，那时候的眉眼在他脑海里已经不怎么清晰了。
“……这趟回来就不走了，我爸锻炼我也锻炼差不多了，再炼下去，估计我人就没了。”孙千度要了一杯没度数的软饮，半杯下肚，情绪平稳了，终于能把话说利索，“大二走的时候也没跟你道别，你怪我吗？”
“多少年前的事，早忘了。”乔星海跟他碰杯，挺没心没肺，“改天叫上于良，给你接风。”
这杯一碰，孙千度把剩下的饮料当酒似的全灌进了肚里。
“我前天刚落地，想着可算能跟你呼吸同一块空气了。”孙千度说，“我还是喜欢你，乔星海。去过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些人，这都快十年了也他妈没把你给忘了，真要我老命。”
“……”
乔星海一ko水憋嗓子里，眼都撑圆了，险些让孙千度吓得拿不住杯。
——现如今，什么都求一个“快”字，急吼吼地要效率，生怕慢一点就被时代的车轮给碾死，怎么还能有人以年为单位去喜欢另一个人，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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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自己热衷扮演一个死傲娇，却不知道情敌是个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