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讨厌家长会。”徐司眠眨了眨眼主动打破沉默。
“我也讨厌。”路知舟很给面子地接住了他的话，“一开家长会老杨就要告状说我又犯了那些错，回去又得数落我一整晚。”
“那也挺好的。”徐司眠心里一酸，心里话脱口而出，“被数落也挺好的。”
路知舟笑了笑，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徐司眠的额头：“说什么蠢话，被数落哪里好。从饭端上桌就开始说，一直到吃完饭都说不完，没完没了，听话都听饱了。”
“我妈妈不会来我的家长会，上高中后她一次都没来过。”徐司眠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有点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没人来参加我的家长会。”
“她也不会跟我一起吃饭，我们上一次同桌吃饭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路知舟收回手恢复垫着下巴的姿势问道：“那爸爸呢？”
徐司眠像是猜到他会这么问，事实上他已经回答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以至于不用思考就能轻松把答案说出口。
一点犹豫都没有，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我单亲，从小就跟着妈妈，姓也是随得妈妈的。”他把头抬起来，表情那样冷漠，“长这么大，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路知舟看着他，怔了一瞬又恢复自然，沉吟一会才出声：“没事，没有就没有，好过有人有不如没有。”
徐司眠从口袋里摸出橡皮轻轻擦画歪了的线条，头也不抬却慢慢地弯了眼，“好绕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啊。”
路知舟不说话，听他说绕口就笑了笑，很快又收住了。
徐司眠也在广播通知铃声中沉默了。每个人有各不相同的烦心事，但家庭好像是每个人共同的沉疴。
铃声响了一会停了，徐司眠垂着眼轻声劝路知舟：“回去吧，不然你又得挨骂了。”
“只要想着不听不理不关我事，就不会吵架啦。”他收好笔合上本子，故作轻松地把自己的忍耐秘诀告诉路知舟，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去听，不理会，不关我的事。徐司眠最擅长忍耐了。没脾气的小兔子早就习惯了在食肉动物步步紧逼过来时找好方向飞快逃开。
抱着本子和路知舟告别，徐司眠匆匆回到四楼的时候，家长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了，他在楼梯口站了好半天，最后才慢吞吞地往教室走。
纵然教室再大，要把学生和家长塞到一起还是拥挤得勉强。徐司眠属实不明白学校这种家长会却要让学生缩在塑料矮凳上坐家长旁边跟着听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一屋子人呼吸的空气都感觉更浑浊了。
徐司眠推开半掩的后门猫着腰溜回自己座位，却发现本应该空着的座位坐了个人——是他压根就没想过会见到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