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洱说完便进屋了,听说很快就会结束这次换眼,再出来的时候,便不再是那清灵的姑娘了。
“宁洱。”七唯一忍不住轻唤。
宁洱闻声笑了,手中拐杖来回碰撞,才艰难行走两步,道:“幸好,很顺利。”
七唯一上前扶住她,心里有些惋惜,说道:“多谢。”虽然只是一句谢谢没什么用处,但他还是想说一次,总觉得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宁洱仍是温柔的笑:“谢什么,遵循本心罢了。记得日后,回潮汐村看看。”
七唯一更加伤心,小声道:“你这么温柔的姑娘,干嘛看上那个呆子啊。”
宁洱:“他不呆,只是对你,多加坦诚罢了。别告诉他我来过,若是你要谢,不如再送送我。”
“好。”
七唯一骑着雪国一路将宁洱送回了潮汐村,他只到村外,没有进去。分别后,宁洱的笑在脑海中经久不散,这么好的姑娘,只因那几日的缘,便走到了今日的地步,实在是可惜。
随后他再回结庐,君炊遥的眼睛也快要重见光明。
七唯一围着他仔细瞧,一副神奇的样子。谷梁先生嘲讽他:“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自己把眼睛换了?”
七唯一愣了,瞧着君炊遥发笑,说:“若是他看见我瞎了,可是会哭的啊,糟老头。我说他这耳朵什么时候好啊?”
“已经能听个七七八八了,不过只有左边的能回复,右边的不行了。”
“啊!”
谷梁先生镇定自若的说出来,七唯一却为此大惊,拉走先生低声说:“你怎么不早说他能听见了啊。”一边怪谷梁先生一边怪君炊遥都不出声。刚才的话不是都被听见了。
谷梁笑道:“敢说还怕被听啊。你这泼皮。”
“是啊,我就是无赖,不然你怎么肯答应医治。”
说起这件事谷梁先生就生气,当初七唯一算是用尽浑身解数才教他答应下来,较真起来算是另一种威胁,草药丹药险些不保。
“也罢,反正人我医了,他这一年伤受的不少,肯定会落点病根的,你也别太纠结,到时我会再开个药方的。”
先生说的泰然,七唯一听着心里有些不忍,他是希望君炊遥能够多恢复些的,浑身伤疤,内伤外伤受了太多,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到百年。
“先生,您真的再无他法了?”
谷梁先生挑眉:“这时候叫我先生,当真无赖啊。我虽虚名神医,但我也不是真的能起死回生,他这身子坏了就自己长好,已经长的无法复原了。不过开些药调理着,他跟了你还能活到现在,命硬,不碍事。”
这话说得七唯一不知是否该开心,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能重见光明总是好的。
“炊遥,你能听见吗?”七唯一走过去试探开口。
“可以。”君炊遥面露浅笑,似是当年初遇,七唯一还是有些感慨的,时间果真如白驹过隙片刻不停,无论今日如何,都再回不去了。
七唯一摸上他面颊,君炊遥随手附上,这场景看的谷梁先生一阵恶寒,破口:“别在我眼前做这种事!”说完负袖离开。
七唯一大笑,这老头,有时开明有时又顽固不化似的,真是怪人。
又几日,到了君炊遥能重见光明的那天。小童也凑过来,一起看。
先生除了那条布,他教君炊遥缓缓睁眼,君炊遥如是做。丝丝光亮穿透眼帘,眨巴几下,竟模煳看到了虚影了了。心中生喜,君炊遥笑出来,七唯一握紧他的手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谷梁先生则很自信的等待结果。
又过了半盏茶,君炊遥才逐渐看清眼前,并为此震惊。
“唯一。”
君炊遥的目光坚定有神,真的看见了!七唯一大喜,抱住他左右摇晃,谷梁先生与小童皆表示碍眼。七唯一才不管,还开开心心嘬了一口。
得以重见天日般的恩情,君炊遥难表感激之情。谷梁先生最看不得什么报恩的造作情节,虚扶一下教他起来,赶紧带着七唯一走省得扰了他清静。
七唯一与其勾肩搭背,面容狡黠:“嘿嘿,老头,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快些滚远了,离开我的视线。”
“哎呀,你这种老头子最口是心非了。”
然后谷梁先生老当益壮,将二人拎着扔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七唯一拍拍土,连将君炊遥扶起,心道这人怎么连个病患都不放过。不过谷梁先生这举动,算是真的将二人赶走了,七唯一站在门口大喊:“我们可真走了,谷梁老头你保重啊!”
这是难得的一句先生,谷梁站在屋内透过窗缝看二人,早已远去了。唉,人情什么的,不必挂怀,人活不过百年,值得留恋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