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总不可能,每个门派都被做了手脚?
那孩童听了也觉得有些胆寒,今生的事态发展与前世完全不一样,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会有哪些人死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斗中。
的确是暗斗,自始至终这几个门派就没有真正打起来——至少他死前没有,但遭到波及的人却越来越多,意外陨落的人同样增多。那段时间,人人自危,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死,垂头丧气往回走,忽地周围人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拼命往一个方向跑,抬头一看,天上不少飞舟也往一个地方去。
怎么回事?
他呆呆地看着天际,强大神识外放,叫他听清楚了那些惊慌之下泄露出的一点惊叫。
“……阿纳伽衣长老……坐化……”
“走火入魔……”
该不会,这股风潮又蔓延到了长老身上吧?宗主没了,接下来是长老,之后呢?
他头上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抬头看去,正是他师父秀丽平和的面容。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罗睺问。
孩童蠕动嘴唇,指着天边那些几乎变成流星的飞行法器划出的灵光:“师父,他们怎么了?”
罗睺看一眼,不知接收到了什么命令,将人抱起往房间走:“门派有大事,你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
孩童知道自己尚年幼,什么也不能坐,只好乖乖坐在房间里,房内摆了不少经书,他取下一本慢慢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纳伽衣长老走火入魔了?
他不大相信。
罗睺坐在高台,垂下眼帘,正正好以一个怜悯垂首的姿态俯视着底下诸位长老。
大殿中,一个又一个红衣僧侣垂头,他们手中托着金钵,每一个金钵上,都是一颗颗光洁圆润的舍利子聚成的小堆。
“十六位大长老,一夜之间全部走火入魔坐化,这件事说出去,实在不可信。”罗睺平静道,“上任教主,也是走火入魔坐化而亡,诸位怎么看?”
上首位置空着,他的位置在左数第一个,正好能将底下几百号长老的面容映入眼帘。
随着他的发问,底下众人皆忍不住侧耳交流起来。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些胆寒。
当然,有不少人的胆寒是冲着台上这一位去的。
众人皆知罗睺在外苦修,谁知他一回来,其他十几位长老全部陨落,说和他没有关系,没有人信。
可若真是他所为,当他在外游历时,教主的陨落就显得格外可疑。
罗睺轻声问:“讨论出来了么?”
一个入门不过几十年的弟子,却领悟了三昧神火,闯过十八层密乘戒室,得了教主亲自提拔,又有亲传弟子在座下,还曾在教外苦修……
可以说,他满足了当教主的一切条件。
更何况……有人看着他那张慈和的面容,打了个抖。
连教主都不明不白死了,他们若强行登上这个位置,只会死得更快。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选出新任教主。至于前任教主和十几位大长老的死因,日后再查探。
妙圣长老的首徒也在台下,闻言朗声道:“依在下看来,此事有蹊跷,若处理不当说不得影响整个伽罗圣教,此刻无人统领一片混乱,谁也不服谁,倒不如先择出新教主,请新教主统率。”
他看见,罗睺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微笑,心里松了口气。
罗睺将十几位长老门下最有野心的几个徒弟都叫到了台下,他们再为师父死讯着急,也会乖乖成为罗睺的应声虫。妙圣长老首徒说完后,其他十几位长老的弟子也纷纷响应,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注视向台上。
若放在以前,罗睺只能和他们一样,坐在第三级下首,但谁让他的师父早早陨落?让罗睺顶了上来。
罗睺含笑问:“既然诸位都认为该择出新教主,可有人选?”
最先发言的妙圣长老首徒立刻肃然起身,站在盘坐的人群中深深揖礼:“自然该由您接任。”
罗睺客气道:“可惜我尚年幼,资历不足。”
台下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若非宗主之死颇有蹊跷,他们也不会贸然让一个入宗不过几十年的人压在他们头顶上。
若罗睺成了掌教,他会突然走火入魔么?台下人不无恶意。
就算他不出事,谁说掌教就必须有实权了?
不过一个位子而已。
罗睺对他们的打算心知肚明,他也只是要一个位置而已。
与此同时,北域,洞真派。
柳行舟将长刀穿过了闫掌教胸膛。后者瞪大眼睛倒下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旁,有弟子替闫掌教合上眼皮。
闫掌教下令与七曜宫同盟,总会有亲人死在魔修手上的同门记恨。对比之下,拼死将同门从七曜宫手中带出、又亲手斩杀叛徒秋葵的柳行舟,可以称得上一呼百应。
那弟子恭敬行礼:“师兄,不,掌教,他该如何处置?”
柳行舟道:“传下去,掌教走火入魔,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