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少年,还并不明白自己需要给出多少才足够。
他要少年,这般心甘情愿的,一点一点,全数都将自己交出给他。
世上最磨砺心性的便是无情道。
他有足够的耐心。
靠近,俯身,在少年的额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看着少年怔忪的神色,淡淡垂下了眼。
夏子皎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额角,感觉……很微妙。
有些紧张,很想从这里逃走。
可是……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们是未婚夫了,亲一亲额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花家一百三十七人跪在地火灵泉外足足一个时辰,才看见一道身影从雾中走出来,待到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两个人。
殷玄生怀中还抱着一个少年,他带着面纱,微蜷着身体靠在殷玄生肩头,十分慵懒闲适的模样。
夏子皎在灵泉中泡了许久,筋骨都泡开了,懒洋洋的身体发软,殷玄生用灵力为他揉了揉脚底地筋,脚掌被他指腹轻轻摩挲过的地方还泛着酥麻的痒意,他便更不想自己走路了,懒懒靠在了殷玄生怀里。
出了地火灵泉外,夏子皎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一圈,外面怎么跪了这么多人?
他扭头看向殷玄生,殷玄生神色平静,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感触,八大家族在他眼中,大概全都是死.人。
夏子皎又转过目光,这次注意到了那群人最前面,被一双手捧起的七弦白玉琴,通身白玉雕成,色泽莹润通透,七根黑色琴弦紧绷,散发着摄人的气息,看了一眼便将人的魂魄牵引过去了一般。
“那是……八件法器中的其中一个?”
殷玄生的目光淡淡落在那把古琴上:“长生琴。”
夏子皎目光好奇,殷玄生便抱着他走近过去,回头看了殷玄生一眼,见他似乎没有要将自己放下的意思,便微微探出手去,指尖没能够到琴弦。
少年被殷玄生抱在怀中,究竟是何等宠溺花家家主自然看得出来,当即托高长生琴,琴弦不高不低,正在少年指尖下。
夜风包裹下,几声高低错落的弦音荡开,少年发丝微乱,随着衣袂轻晃在空中。
花家家主抬起眼,掩不住满眼的震惊,他看着少年,一时甚至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长生琴数万年来,都未曾发出过任何声音,先祖说,这是一把哑琴。
原来这从不是哑琴,它只是在等这个少年,等了数万年。
而下一刻,他便将头低了下去,因为殷玄生的眼神淡漠而冰冷的扫了过来,他便明白,他不该抬头看这个少年。
殷玄生看着面前这把琴,这把琴里有他八分之一的力量,还有他曾经的魂魄碎片,这把琴里封的分明是他的一部分,等待着的,却是他的阿潜。
他的前世,这般深情,这般爱着阿潜,似乎是要将他比下去一般。
殷玄生念头微微一动,长生琴便消失在了花家家主手中,至于这一百多口花家人,他垂眼,看着怀中少年动了恻隐之心眉眼柔软的模样。
夏子皎看着下面跪倒的一百多人,卑微至此,也只是为了求条活路,过去他们一位先祖做过的事,如今得他们满族血脉来偿还。
但他没有言语,这是殷玄生的事,过去被裂尸封印的不是他,留下诅咒必然收回的也不是他,这是魔神与仙界的恩怨,他沉寂了数万年才得以再次聚得魂魄一片降生世间,这些苦痛不是他经历的,他怎么能劝他放下。
夏子皎眉头微微蹙起,几乎不忍看了,下一刻殷玄生抱着他转身,声音淡淡从上方传来:“你族直系血脉我要七人。”
已经转过了身,夏子皎的视线被殷玄生宽阔的肩挡住,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七道黑气从身后飞出,缓缓注入殷玄生后颈,殷玄生的眼瞳微微泛起一丝血腥暗红,转瞬便又平息了下去。
那是诅咒的恶气。
身后传来花家人颤抖的声音:“谢魔神宽恕。”劫后余生。
夏子皎诧异的看着殷玄生,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不想看见花家血流成河,所以放过了花家吗?
夏子皎心跳得快了许多,魔尊会为他杀人,可是魔尊为什么会为他放人……
“下面我们去哪里?”夏子皎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尽力让自己胸膛里涌动的想法平息下来,蜷在殷玄生怀抱里,感觉夜风越来越大了。
“找地方睡觉。”殷玄生答。
“?”
唔……是要去八大家族的下一家睡觉吗?
星辰在夜色中铺开,蜷在殷玄生怀抱里,感觉夜风越来越大,
天色的确晚了,这场风暴还没平息,殷玄生身周展开一层结界,将少年包裹在了怀中。
阿赖耶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一幕,依然感觉有点熟悉,忍不住挠了挠头,虽然想不起来,但是前世的夏子皎可是能和他主上站在一起的人物唉?怎么会要他主上这样抱来抱去。
他稍微想了想。
呵,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