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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八十八、千年往事

只见不远处的十里桃花林,正有一白衫出尘,红衣灼眼,青袍淡雅的三人位于桃树下。

当一阵清风徐来,不但吹得枝梢花枝乱颤,兜了树下人衣襟留香,更吹得彼此衣袍猎猎,青丝相缠。

趴在男人腿上,翻阅着手中小人书的白堕不满地控诉道:“我说你总是邀请我来药王谷住,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带吉祥出去玩。”

哪怕吉祥已经改了名,可白堕仍是习惯喊他吉祥。

“阿复白日里有课业要忙,哪里能像你一样,整天就想着出去游山玩水。”咸陶伸手抚上她那头沾了几片桃花瓣的墨发,眼中的深情藏无可藏。

“反倒是小白一年才来药王谷中小住几个月,你都不知道阿复想见你的时候都见不到你人。”

“爹爹说得对,还有阿娘为什么就不能和爹爹还有阿复住在一起,这样阿复就能天天见到娘亲了。”年满十四的吉祥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身形也像是拔高的小青竹一样,唯独他的相貌同他们两人皆不相同。

吾家有女初长成也同样适用于,吾家有子初长成。

“因为阿娘平日里也有事要忙,而且阿娘来药王谷的时候,吉祥也不一定能每天都见到阿娘啊。”白堕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恍然间才发觉时间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

当初的她只是想着养一个打发时间的小宠罢了,谁知道养久了,倒是养出感情来了。

“可是阿娘住在这里的话,等阿复忙完了不就可以随时随地看见阿娘了吗,还是说阿娘不喜欢爹爹和阿复了。”折了桃花枝的吉祥想将花递过去的时候,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另外两人。

少年手中花枝颤落两瓣,视线更若有所思的往第五寂看去,可见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难不成刚才是他看错了吗?

先前被花枝打过,并穿体而过的第五寂看着那位自称“阿复”容貌却与他未有半分相似的少年,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大师,那是………”第五寂发现,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身体都是带着颤的。

“这里,便是千年之前的药王谷。”往前多行两步的边禹之来到白堕面前,半弯下腰,伸手触碰着她那张染上点点桃花粉的脸颊。

即使他的手穿过她的脸颊,他仍是不舍得收回,就连眼中的缱绻之色渐重:“施主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何不随贫僧前来。”

唇瓣微抿的咸陶并未回话,而是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男人的第六感也在告诉他,眼前的鹤鸣尊者定然同小白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正揪着花瓣的白堕似有所感地朝他们先前所在的方向看去,可是见到的只有清风拂花枝,脉脉不得语。

另一边。

当第五寂随着边禹之穿过一道泛着白光的门后,却发现这里是一处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

耳畔旁是小贩们的大声叫卖与小二的吆喝声,空气中除了女子的花影衣鬓香,便是美食飘入鼻间。

人群中最为惹人注目的当属一个梳着半披发双螺髻,发间点缀几朵淡粉牡丹花的貌美女子,以及额点朱砂的白袍和尚。

在他们转身过来的刹那间,第五寂发现那个和尚与他身旁的男人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唯一有所区别的不过是一人青涩,一人的身上带着岁月沉淀。

“大师,这是?”

“施主想要见的人。”边禹之见到手心中正被强行塞进一串糖葫芦的自己,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追忆之色,就连他的脚步也不受控制地朝他们二人走近。

闻言,满目大骇的第五寂不自觉喉间发紧,更连视线都不敢与他对视。

生怕一个噩梦还未走远,再接踵而来另一个噩耗,并与之叠加。

那买了糖葫芦的两人也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即使现在还离得稍远,第五寂仍是闻到了独属于糖葫芦的麦芽糖香,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声。

“贫僧不喜欢这等甜食,施主下次莫要再破费才好。”说着,边禹之便想将糖葫芦还给她。

只因师父说了,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更要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yin,四戒妄语,五戒贪杯。

“我给你买的东西怎么能叫破费,这应该叫情趣才对,你要是不喜欢吃糖葫芦,等下我们去吃桂花糕糯米团子油炸鸡米花红豆奶茶马蹄糕怎么样。”白堕非但没有接过,还笑嘻嘻地将她咬过一口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

“你之前可是偷看过我洗澡的,按照你们这边的话说,你得要对我负责,然后娶我。”最后两个字,还是白堕贴在他耳边说的。

“阿弥陀佛,之前贫僧是为了除妖才不小心误入施主闺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施主见谅。”双手合十的边禹之想要拉开与她的距离。

却发现他无论拉开多远,她都会像一块怎么撕也撕不掉的狗皮膏药继续黏上来。

“可是大师都看光了奴家的身子,按理说大师怎么也得要对奴家负责才行,要不然的话奴家可不依。”

紧接着下一秒,眼前镜头再换。

场景虽不变,可这里却从白天变成了傍晚。

抬头望天,只见火树银花不夜天,就连这不长的街道都是灯花万盏嵌珠宝,缛彩繁光远缀天

不远处是穿着一件牡丹花色缠枝襦裙的白堕正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奋力的想要挤进人群中看热闹,却因为总是挤不进去后气鼓鼓了一张脸。

“看猴戏哪里有看花灯好看。”男人似乎知道了她在气什么,揉了揉她的那头细软墨发,随后牵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那禹之,我要那盏最大最漂亮的花灯,你去帮我赢回来可好。”

“好,只要是小白想要的,我都帮你赢回来。”眼前的男人褪去了最开始的冷漠,疏离,就连看向她的那一刻也多了几分宠溺。

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的白堕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所以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禹之了。”

“嗯,我知道。”这轻飘飘得只要风一吹便散了的话,却又准确无误的传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耳边。

对比于边禹之带着苦涩的笑,第五寂却是骨节攥至泛白,一双清凌凌的瑞凤眼中也盛满了疑惑。

为何他在这里看见的与在药王谷中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到底谁是真?谁又是假?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和小白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父亲又是谁?在这一刻,第五寂觉得他的脑袋疼得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大师,他们难不成在千年之前是………”这一句苦涩而干瘪的话,完全想不到会是从他嘴里冒出的。

“嘘,少安毋躁,施主会看见你想要看见的一切。”将手指贴在唇上的边禹之示意他噤声。

时至今日,当初的往事才像是打开一幅画卷,缓缓展开里面用色极为秾艳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像是颠覆了他的想象力,更应该说是三观才对。

原来小白最开始的恋人就是他身边的这位大师,也就是一直陪在小白身边的和尚,而他的父亲,却是那令人所不齿的第三者。

更像极了挑拨离间与添油加醋的阴险小人,与那生于阴暗潮湿处,专啃人脚趾的下水沟老鼠。

哪怕大师与好友之间的一个普通会面,都会在经过那人之手后,变成他背叛她之事。

茶肆二楼间,刚推开门的白堕看着与一名女修共处一室的边禹之,那本流转在眼眶中的泪再也兜不住的涔涔而落。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会陪我过生日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只要是其他人的事情都永远比我重要!”伸手随意抹了一把眼泪的白堕说完,便提着裙摆往楼下跑去。

“小白,你误会了。”

“我和莫道友只是普通朋友。”

藏在角落中,掩下唇边笑意的咸陶担心的追上她,有些苦恼道:“小白,边道友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突然过来。”

“你不用再为他说好话了,我知道他就是嫌弃我的身份,更嫌弃我的性子比那花楼里的姑娘还不懂得矜持。”蹲下后的白堕接过他递来的绢帕,只觉得她今天过什么生日,过葬礼还差不多。

“边道友虽是说过小白的性子过于愚钝与不像女子了点,却没有嫌弃过小白分毫,即便边道友真的嫌弃,我也不会嫌弃小白的。”

“真的,可我为什么就不相信。”抱着膝盖抹着眼泪的白堕抬眸与他对视,眸中泪花潋滟。

“要是小白不信,我起誓可好。”咸陶说完,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对天起誓,“若是我咸陶有哪一天嫌弃了白堕,定让我………”

可他的誓言还未发完,一根白皙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唇,“你别说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像那个狗男人这样对我的。”

“既然他今天要忙着约会佳人,那阿陶陪我过生日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