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却又因着彼此的性别对换而泛起丝丝诡异。
眼梢间堆积着一抹艳色,墨发凌乱的白堕看着身下如红梅绽放,却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儿声音的咸陶时。
同样不好受的低下头亲了她的唇,哑着声道:“放松点。”
咸陶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人倒是比先前放松了点。
等过了许久,又将手攀上他的肩膀,红着眼儿道:“我要在上面。”
“好。”
一夜翻来覆去,就连那张红木雕花大床也不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唯恐令人担忧,若是力度再大一些,那张床是否就会彻底散架了。
随着天亮来临,躺在床上相拥的二人也相继醒来,地上则凌乱的散落着彼此的衣物,满室未曾被风吹散的栗子花香,也在无言的诉说着昨夜间到底发生了如何缱绻暧昧的一幕。
甚至谁都没有再提昨晚上之事,仿佛要将那个错误给彻底粉饰太平一样。
可是白堕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隐约不同了,更多的还是懊悔他昨晚上怎么就把持不住了。
还是说他哪怕换了一个躯体,都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白。”眼尾晕染玫红,唇瓣被咬得破皮的咸陶察觉到他要起身离开时,竟是不知从何处生出了勇气拉住了他的手。
“嗯,可是我昨晚上弄疼你了。”白堕看着那只握住他手腕的小手时,眼皮微掀。
闻言,脸颊泛红的咸陶摇头否定,后带着少许哀求道:“等我们离开这里后,小白能不能不要再去找其他男人了,我可以做你的床伴,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是魔修以及我们之间关系一事。”
“更不会让边道友知道,并且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好,小白。”咸陶将她的姿态放得低贱入尘土,更多的仍是担心会被拒绝后的坎坷。
白堕还以为她会同他说什么,谁知道说的会是这等可笑之言,遂松开了她的手,道:“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去找过男人,都是他们自愿倒贴的。”
或许是他不想再提那个话题,转道:“你再睡一下,晚点我去给你熬点白粥进来。”
“好。”可咸陶在他转身间,却半撑着身子凑过去吻了他的唇,柔声道:“昨晚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小白。”
眼眸半垂的白堕并未回话,只是帮她掖好被角后转身离开。
而有时候无声的沉默,便是最好的拒绝。
当白堕推门出去后,见到的便是端着一盆热水候在门外的丫鬟。
“大人您醒了。”
“嗯,夫人还未睡醒,你们都先别进去打扰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的白堕回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仍是觉得有种做梦般不真实。
他竟然不知道,一直被他当成好友的人居然一直想的都是如何睡他。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而被吸引。
他想,大部分都是后者吧,除了那人,此事说来,也真真是讽刺。
而在他走后,本应该睡下的咸陶却是一改先前柔弱之貌,就连唇角处都是止不住的浅浅笑意,张开的左手中还静地躺着一朵昨晚上未曾用完的迷迭花。
这花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好用,只是这具身体委实不行,眼眸泛暗的咸陶伸手抚上她被咬破的红唇。
只觉得小白的味道比她想象中要甜美得多,就连那情至深处的花香都缠得她忘记了一切,只想此生与他一同沉沦。
另一边的白堕在走出院落时,正好遇到了宫中人有请,府外也停了一辆低调的纯黑马车。
如今的永安帝正值青年,膝下子女皆还年幼,便尚未立太子。
唯独白堕在听到进宫时,总觉得心有不安,就连心脏的某一处也压抑得令他一度喘不过气来。
并且他能很明显的分辨出,那种情绪是属于原主留下的。
可是原主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脑海中却是一无所获,反倒是当他一旦想要细想下去后,脑袋深处便传来了宛如针扎般的疼意。
见他下了轿撵,候在门外多时的刘公公忙一甩拂尘的迎了上去,更带着几分谄媚,笑道:“国师大人您可终于来了,陛下已经在里头等您许久了。”
“嗯。”
等白堕迈着浅薄浅阳踏进那座朱红宫殿时,方才发现里边皆是无人伺候,静悄悄得连那清风拂花枝,叶落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当他走至紫檀木曼陀罗花屏风后,见到那正背对着他泼墨作画的玄衣男子时,当即恭敬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国师大人免礼。”五官俊朗如刀削,却又生得同边禹之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听见脚步声后,便马上搁下手中白玉管狼毫笔朝他走来,并伸手将他扶起。
当二人的手触碰到的那一刻,白堕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快速离开,同时他能感觉到,此刻他胸腔中的那颗心因着男人的靠近,而在剧烈跳动中。
即便他失去了有关于原主的这一段经历,却能猜得出,原主同此人的关系定然不浅。
“你我二人的关系何时那么见外了,阿堕。”卫清元见他如此反应,眸光忽地闪了闪。
“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废。”当白堕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心中的手时,当即心生厌恶的抽开,并借此拉开彼此距离。
“你之前可不是那么在意礼节之人,不过短短几日不见,阿堕这颜色倒是生得越发的好了,以至于孤都还以为不小心见到了个姑娘。”卫清元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幽莲花香时,竟是带上了几分迷离之色。
若非他的手抽离了他的手心,他恐怕还想要放在手心之中把握一番。
甚至,他觉得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陛下说这句话时,可否是将微臣也当成陛下后宫里的嫔妃不成。”话虽短,却皆被寒意相裹。
“岂会,何况朕知道阿堕与他们是不同的。”男人嘴里的“不同”二字咬得格外之重,细细品味中还能尝出一丝缱绻的甜味。
等暖阳余晖散尽山峦处的夜幕沉沉间,手上提着一盏六角琉璃花灯,双眉间攀绕着一抹郁气的白堕方才归府,并在听见府中下人来报。
“大人您可得要劝一下夫人,即便夫人不饿,可夫人肚里头的小公子也是得要吃的。”候在院外许久的刘嬷嬷在见到他的时候,就跟看见了主心骨一样围了过去,眼中皆是藏不住的担忧。
“嗯。”白堕揉了揉眉心,“你们去厨房给本官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过来,再帮我拿一壶冰镇过的青梅酒。”
孕妇不宜饮酒,那酒就自然是给他准备的。
“诺。”
很快,厨房便将做好的吃食放在一个红木雕花食盒中,并递给了他。
当来到影春院的白堕推开门时,见到的便是只随意着了件月白色竹纹亵衣,正附在案几上作画之人。
“你今天可是没有胃口?还是府里厨子做的饭菜不好吃?”要不然怎么会一口不吃。
本背对着他的咸陶在听见他推门进来的声音后,方才搁下手中竹笔:“我不过是没有胃口罢了,反倒是你怎么去了那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吗?”
“不过陛下有事唤我进宫一趟,我这个为人臣子的,岂有不从之礼。”白堕将饭菜摆出,并招呼着她过来坐下,“先吃点东西再说,而且我可是听婆子他们说你今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好,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求小白解惑。那么久了,边道友肯定知道小白的体质特殊,为何他………”有些话不必说得过明,只要彼此间皆心知肚明即可。
“我和禹之早就睡过了,实不相瞒。”毕竟他的体质特殊,即便他刚开始在如何义正辞严的拒绝,到了最后仍是会寻了其他的法子为他纾解。
不过历代佛子皆得要护住元阳,何况他还是千百年来最有望成为活佛之人,又岂会因他破了戒。
白堕见她仍是没有过来,当即再次出声催促道:“反倒是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先,即便你不饿,我也饿了。”
“这就来。”咸陶接过他递过来的白米饭,只是随意扒了几口饭后,又道:“我不介意小白的过去如何,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陪在你身边的机会可好,小白。”
闻言,白堕却是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等过了许久,方才幽幽轻吐一声:“我们不合适,阿陶。”
“天底下何来的不合适,小白都没有与我在一起过,又怎能一口咬定我们不合适。”
“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加上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他虽然很贪心,可也深知贪心不足蛇吞象。